皇上臉上的冰霜冰冷似乎正在消融,他勾起一抹笑,語氣陡然柔和:“行了,除夕是個好日子,此事日後再查。”
顯然,皇上有意維護虞將軍,不想追究了。
可雲清嫿卻不會放過這個機會,她照著明崇羊背上的一個穴位狠狠一按。
咩——
明崇羊瘋了似的,朝前衝去。
那方向正對的是皇上!
“啊——”
“護駕!護駕!”
“神獸瘋了!”
一切發生得太突然。
上首,皇上的雙眸渙散,在驚恐之下他僵在了原地。
裴墨染倏地起身,他以掩耳不及迅雷之勢,飛速跑上臺階,擋在皇上面前。
他一手扼住明崇羊的脖子,臂膀稍稍用力,力氣卓絕將它拎起來,狠狠甩了下去。
咩——
明崇羊倒在地上,發出痛苦的哀嚎。
裴墨染拱手道:“父皇受驚了,兒臣護駕來遲。”
“你做得很好。”皇上深深地看了裴墨染一眼,眼中的慌亂一閃而過,不留痕跡。
但額上的汗還是暴露了他內心的緊張。
皇后雙眼含淚,心疼道:“陛下貴為天子,此物怎能攻擊您?它恐怕並不是神獸啊。”
“是啊!此物發狂暴躁,還長得古怪,只是一個畜生罷了!”臺下官員紛紛應和。
監察御史趁機道:“虞將軍日後要謹慎啊!呈給陛下的東西,怎能如此危險狂躁?若是傷了陛下,你有幾個腦袋夠砍?”
虞貴妃的心都快跳出嗓子眼,眼淚在眼眶打轉。
虞將軍狠狠瞪著雲清嫿,怒道:“胡說!此物向來溫順乖巧,怎會突然發瘋?一定有人陷害我!”
“陷害於人的,恐怕另有其人吧?這畜生險些傷了陛下,虞將軍的腰桿子還挺得這麼直,真是毫無悔過之心!”雲丞相夾了他一眼,陰陽怪氣地訓斥。
當他是死的?居然敢攀咬他閨女!
“哼!”虞將軍不服氣地跪在地上,“陛下,微臣冤枉啊!”
皇上的臉上像是蒙了一層霧,誰都看不清。
他威風凜凜擺擺手,示意噤聲,似笑非笑道:“朕相信虞愛卿不是故意的,宴會繼續,此物牽入靈囿吧。”
“是。”雙方偃旗息鼓。
皇上又無形賣了個人情給虞將軍。
少頃,席面再一次熱鬧起來。
就好像方才的插曲不曾存在。
裴墨染緊緊握著雲清嫿的手,四目相對,眼神繾綣。
“蠻蠻,你總是救本王於水火。”他發自肺腑地說。
“您又促狹我!夫君也猜測到了吧?何必把我捧得這麼高?”她嗔怪地瞪了他一眼。
他的確想到了。
可這是不一樣的。
他不信裴雲澈沒猜到,可他從來獨善其身。
若說對皇后、裴雲澈不失望,那是假的。
幸好,這世間,還有蠻蠻是真心待他的。
二人纏纏綿綿,身為肅王妃的趙婉寧反倒格格不入,像極了外人。
她刻毒地睨著雲清嫿,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
可她為了留下一個好印象,只能跟奴才一樣,強顏歡笑地給裴墨染、雲清嫿倒酒。
裴墨染很滿意趙婉寧的改變。
就算是裝的,她也總算有點王妃的樣子了。
“謝謝王妃。”雲清嫿手指一推,故意將酒杯打翻,酒水撒在了她的繡花鞋上,“嘶……王妃,怎麼辦啊?”
趙婉寧的臉氣得一陣白一陣紅,她的右手骨裂,已經畸形了,所以只能藏匿在袖中。
她彎下腰,伸出左手,捏著帕子,含淚給雲清嫿擦著鞋面。
雲清嫿很享受她的侍奉。
她就是要踐踏趙婉寧的自尊!
“王妃,您別這樣啊,讓旁人看見了不好。”雲清嫿綠茶兮兮地說。
趙婉寧的後槽牙磨得硌吱硌吱響,她用手背揩去屈辱的眼淚,哽咽道:“無妨。”
裴墨染回頭瞥了她們一眼,並不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