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懟,怕是正中他下懷。
她偏不如他的意。
耶律屋質見好就收,眯起眼,嘴角含著點若有似無的笑意,像個獵人欣賞著未落網的獵物。
“我們還會再見面的吧……”他的語氣雖是疑問,卻透著篤定。
蕭鈺內心暗自翻了個白眼,神情恢復了一如既往的冷淡,公事公辦地回道:
“如果大人可以少招惹些事端,我也能過得舒坦些。”
顯然,他並不打算輕易放過她。
“呵……那豈不是減少了許多見你的機會?不划算。”
長得好看,撩人的本事卻不過爾爾。就這水準,還想撩她?!
蕭鈺面上笑意愈發虛假,語氣疏離又淡然:
“大人若想見我,派人去樓裡招呼一聲即可,喝茶、下棋,按照出任務的銀兩跟您結算,也不是很貴。”
她的笑容明明假得很,他卻覺得分外可愛,忍不住開懷一笑:“少樓主真會做生意。”
“彼此彼此,大人一貫喜歡討價還價。”蕭鈺話音微頓,似是想到了什麼,眸光微暗,語氣淡漠下來,“不過惕隱大人,您到底拿了什麼見不得人的陰陽術寶貝,害得自己被這麼多人玩命追殺?”
耶律屋質挑眉,意味深長地望著她,眼神似笑非笑,語氣帶著一絲誘惑。
“少樓主感興趣麼?”
蕭鈺頓時感受到危險,心中暗罵自己一時嘴快,果斷搖頭拒絕:“算了,還是別說了。知道得越多,死得越快,我覺得無知一點,挺好。”
耶律屋質拂袖輕笑,並不打算輕易終結話題。
“有沒有什麼人是少樓主想要救,卻來不及救的?”他的聲音緩慢而低沉,似是輕描淡寫地閒聊,又似故意投下一顆試探的棋子,“這本陰陽術,也許能幫到你。”
蕭鈺面色微沉,語氣敷衍,掩飾內心的情緒波動:“世上根本沒有起死回生這一說,惕隱大人莫要被人騙了。”
“是麼?”
耶律屋質微微一笑,緩緩道:“我怎麼聽說,西蜀曾有一神秘部族,名曰巫鬼族。族中巫女精通魘魅術,其中便有能令死人復生的技法。少樓主如若有興趣,不妨去問問你們花堂的那位堂主……叫什麼來著?黎雅?”
蕭鈺目光一冷,隱隱帶了殺意。
“慎言,大人。”她的語氣已然不帶任何笑意,森寒得宛如初雪覆地,“巫族早在九尾之亂時銷聲匿跡,鬼族亦不復存在。何況是這種以鬼修為路徑的巫鬼們。花堂的黎堂主,不過是位通靈境的醫者,精通藥理和煉丹,僅此而已。”
她語氣一頓,神色冷肅,鋒芒微露。
“大人還是多擔心擔心自己吧!這些人,真的只為了搶一本書嗎?不見得吧?”
耶律屋質完全不意外,語氣平淡卻帶著不容忽視的意味:
“郡主發現了棺中的異常吧?”
蕭鈺一驚。隨即想明白了:
“大人早就知道了?!呵!護送棺木的守將是您的親兵,棺木裡是否有屍體,抬起來自然就會第一時間知曉。”
難怪那些兵卒一直與開啟的棺木保持距離,因為他們本身就已經提前收到了“非禮勿視”的命令。
她的語氣沒有絲毫溫度,她眯起眼,目光犀利:
“大人既然這般懂得運籌帷幄,想必屍體沒了,棺木上有不明血跡,另外還有幽息散的味道……這些大人恐怕都已經知道了。”
耶律屋質低垂的目光略微閃爍,隨即似笑非笑:
“這本就不是我能左右的事,郡主既然察覺,也能理解其中的微妙。只是有些事情,越是深入,越是難以掌控。”
他頓了頓,似乎在衡量是否要繼續透露什麼。
片刻後,他又恢復了那副漫不經心的模樣,輕描淡寫地說:
“你覺得,劫匪三撥人裡面,真的只是來搶奪寶物的?”
他輕鬆的語氣,彷彿不在意她是否會接這個話題,但話中帶著幾分故意引導的味道。
蕭鈺眉頭微皺,心中一動,難道她剛才的疑慮並非無的放矢?
“你是說……”她的語氣頓了頓,微微提高了警覺,“有一撥人是為了阻止我們揭露真相?”
耶律屋質的笑意不減,低聲道:
“這世上,真正的敵人,往往不是那些顯而易見的。”他頓了一下,似乎在權衡後,輕輕揮手,“不過,郡主如此聰慧,自己心中已有答案,何須再多言。”
蕭鈺冷眼看著他,心中暗下決心,要離這人遠一點。
“既然大人這般聰穎,想必是從一開始就知道殺手們的目標是你,所以故意安排大隊人馬護送靈柩,藉機將自己暴露,好弄清楚是誰在背後下殺手,對不對?”
耶律屋質笑而不語。
片刻後,他挑眉,語氣輕飄飄地道:“猜的不錯。”
“那你猜到是誰了嗎?”
耶律屋質目光微亮,似月光般清冷的眸底流轉著晦澀不明的情緒,像是一種邀請,又像是在等她問出答案,眼裡藏著赤裸裸的狩獵者心態,彷彿在引誘獵物主動踏入陷阱。
蕭鈺對危險的嗅覺向來敏銳,心中暗叫不妙,毫不猶豫退出半步,拉開安全距離,半是祝福半是感嘆地道:
“下次見面,但願大人,能夠轉敗為贏。”
他微微一怔,隨即笑了,似乎有些遺憾她不肯接招。
不過,來日方長。
耶律屋質算得上是一位極有耐心的獵人。
他收回試探的網,放過獵物,含笑拱手:
“呵!承郡主吉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