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先生！！我送你去醫院吧！！”
“不用。”
陸明走到水盆邊，洗了洗手。
“可您都咳出血了！！”
“抽菸抽的。”
陸明說道，然後隨手又點上一支。
“那您還抽？”
“改不掉啦，都這個時候了，多抽一支少抽一支又怎麼樣，心情舒服才重要，這具身體啊，算是被我害的不輕，挺對不住的。”
“金先生……”
“好了，趁巴斯還沒過來，再跟你說一些事情。”
陸明快速的說道。
他接下來說的話，彷彿是以一種長者的角度去交代一些事情那般。
這些話裡，並無說教的意思，更多偏向於在將自己的所見所聞，自己所能想到的一些事情的敘述。
比如說，當米莉心目中那樣的烏托邦城鎮真的能夠建立起來後，可能會遭遇到的一些變化。
在陸明看來，人就是這樣的。
大家都生活在這樣的一個戰亂蠻荒的國度，過著有今天沒明天的生活，那麼誰更苦一些，誰每天都能夠有一頓飽飯來吃，其實無所謂啦。
可是，當那樣的城鎮建立起來之後，大家都有了基礎的生活保障，接下來會遇到的事情，更棘手。
財富的分配。
誰家的孩子有出息啦，出國啦，在米莉的幫助下，全家都上升了一個檔次啦。
那麼另外的人，就難免會生出一些異樣的念頭。
這是不可避免的，僅憑米莉，也無法做到絕對的一碗水端平，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情。有多少具有通天徹地之大本領的人，尚且無法做到這一點，更何況米莉？
就算米莉真的殫精竭慮，儘量的去做到了這一點，那麼她又能做多久？十年？二十年？還是三十年？
她終究有老去的那一天，她終將有精力不足的那一天，而那些事情，總歸還是會發生的。
在陸明的敘述裡，他已經將結果預算到了最好。
他讓米莉能夠輕鬆的建立起那樣的城鎮，他讓米莉能夠很努力的完成了最初的一些理想建設，但在陸明的敘述裡，這樣的好結果，也只是持續到了米莉老去的那一天。
“人，是最為複雜和不可控的因素，米莉，這是必然的趨勢，誰都無法避免。如果在你之後，接替你的能夠做到你的一半，那麼那個烏托邦，便可以再繼續的延續下去幾十年。而下下一個，如果也能做到第二代的一半，雖然會出現一些複雜的問題，但基本盤在那裡，還是可以繼續……可這樣幾代，十幾代呢？那時候你當然已經不知道發生的事情，可是會有更加複雜的事情等待著後來的人去解決，甚至那些困難，不會比你最初建立烏托邦要輕鬆。”
“金先生……我……”
“你不用說，我都知道。按照我說的，你的理想彷彿最終只是一個泡影，甚至讓你感到有些洩氣，但是沒關係的，你要堅定的去做，就這幾十年而已，你不做，你難道不後悔？你甚至不久前還說過，如果讓你現在放棄，你寧肯去死。”
“我沒有想過放棄。我是真的沒有別的選擇了，所以我才要讓孩子們懂得更多，讓他們有選擇的機會！金先生您知道嗎，我也有想過帶上一批最好的人，去龍國定居，但是，身份問題是無法避免的，我們出生在這裡，長在這裡，便只能葬在這裡。所以我只能選擇自己來開闢這樣的一片地方，這很難，我也經常會感到喪氣，您知道嗎，我看到那麼多從龍國走出來，到這裡來尋找發財路的人，我就會想，如果能夠有一個機會，讓我跟他們其中任何一人換一換身份就好了……”
米莉被自己說的話逗笑。
陸明也跟著笑了笑：“總之，加油吧。我會盡全力來幫你做好眼前的這件事情。你……會理解我的吧？”
米莉猛地抬起了頭。
眼神中有疑惑，有迷茫。
“理解？金先生指的是什麼？”
窗外下面的道路上，已經有好多人影奔走過來，領頭的是善猜，後面跟著不遠的是米雪，再後面則是很多巴斯的人。
陸明望向了窗外，米莉也看向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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