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紫蓮冷冷地瞥了別峻一眼，語氣中帶著一絲嘲諷：“溫公子，您可是貴人，我們這些罪臣家屬，哪敢勞您大駕相送？”
別峻的臉色微微一紅，他看向言歡，眼神中充滿了歉意與無奈：“悅悅，退婚的事……並非我本意。是家裡……我……”
他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解釋些什麼，可話到嘴邊，卻又不知道該如何說起。別峻站在原地，手中食盒沉甸甸的，心裡更沉。初春的寒風吹過，捲起他的衣袍，也吹散了他最後一絲希望。
他看著言悅，眼中滿是複雜。想說的話在喉嚨裡打轉，卻始終無法說出口。陽光下，言悅的側臉依舊清麗，但眉宇間多了幾分疲憊。
最終，他只能低頭看著懷中的食盒，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這些都是你愛吃的點心。桂花糕、蜜餞梅子、杏仁酥...都是從你最愛去的老杜家買的。”
言悅的目光不由自主地落在食盒上，喉嚨動了動。記憶中熟悉的香甜氣息似乎又縈繞在鼻尖，那是她曾經與別峻一起品嚐美食的時光。
她強迫自己移開視線，指節因用力而微微發白：“不必了。現在的我，已經不配享用這些了。”
“歡兒！”別峻急切地上前一步，食盒差點掉落，“帶著路上吃吧，你們這一路...怕是不好走。”
空氣凝固了一瞬。遠處傳來幾聲鳥鳴，更襯得此刻的沉默令人窒息。
婉柔看不下去，輕聲開口：“溫公子的好意我們心領了，這些還是請帶回去吧。”她的聲音溫婉依舊，卻帶著幾分疏離。
紫蓮冷笑一聲，眼中閃過一絲譏諷：“是啊，我們如今也是階下囚的親屬了，高貴的溫公子還是別和我們這些賤民走得太近，免得玷汙了您的清名。您父母怕是要心疼死了。”
別峻臉上一陣紅一陣白，額頭滲出細密的汗珠：“對不起，這事是我的錯...我也盡力了，可是我爹孃他們......”他的聲音越來越小，最後幾乎聽不見。
“我們該走了。”言悅打斷他的話，聲音裡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她轉身走向馬車，背影挺得筆直，彷彿這樣就能支撐住搖搖欲墜的尊嚴。
馬車緩緩駛離，言悅透過車窗縫隙看到別峻還佇立在原地的身影。他的肩膀微微聳動，像是在抽泣。心口泛起一陣酸澀，她quickly收回目光，不願再看。
“二姐......”婉柔欲言又止，伸手輕輕握住言悅的手。
紫蓮卻毫不客氣地開口：“一個連自己婚事都做不了主的男人，要他有什麼用！將來還不是看公婆臉色過日子。二姐，你別難過，躲過這一劫也是好事。”
言悅閉上眼睛，不想說話。淚水在眼眶裡打轉，卻倔強地不肯落下。
馬車在崎嶇的山路上顛簸，幾個養尊處優的小姐被折騰得筋疲力盡。婉柔的臉色蒼白，紫蓮不停地抱怨，只有言悅一言不發地望著窗外。
但更讓她們心力交瘁的是戚驍陶霄的背叛。這兩個僕人，本是父親最信任的下人，誰知道會在她們最困難的時候捲走所有盤纏。
“那兩個狗東西！”紫蓮咬牙切齒，眼中閃著憤怒的火光，“偷了我們的錢就跑，真是畜生不如！要是讓我抓到他們......”
言悅靠在車壁上，苦笑：“這就是人心啊。落難時，連最信任的人都會背叛。”
婉柔無奈地撥出一口長氣，聲音裡帶著驚懼：“我們該慶幸他們只是偷錢，若是起了歹心......”她沒說完，但大家都明白後果。
好在車伕老實，見她們實在疲憊，拿出僅剩的銅板帶她們在路邊茶館歇腳。簡陋的茶館裡，飄著劣質茶葉的苦澀氣息。
紫蓮喝了口茶，立刻皺眉：“這什麼破茶，又苦又澀，比我們府上的下等茶都不如。”
“能喝就不錯了。”言悅瞥她一眼，語氣有些嚴厲，“現在可沒資格挑剔。”
紫蓮撇撇嘴，從袖中拿出隨身銅鏡照了照。鏡中的少女已經不復往日的光鮮亮麗，頭髮凌亂，臉上沾著塵土。
才幾天功夫，她們就從養尊處優的小姐淪落到這般境地。想到這裡，紫蓮的眼圈紅了，但她倔強地別過頭去。
車伕突然匆匆跑來，臉上帶著慌亂：“幾位小姐，得趕緊走了！剛才聽店家說，這帶子不太平，常有劫匪出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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