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良實病了,儘管他面上維持著冷靜,但失子之痛還是擊垮了他。
老人開始沒日沒夜地發燒,村醫熬了藥也不太見效。
這就是一股火,不是純靠藥就能好的。
里正這一病,村裡人可慌了。
往昔只要老人往那兒一站,就是全村人的擎天柱,那些偷奸耍滑的就得消停眯著。
可如今這根柱子倒了,跟天塌了也沒什麼兩樣。
唯一的好訊息大概就是昭寧的麥田長勢喜人。
有空間土的加持,小麥長得極快,沒到一個月就長了老高,麥穗也粒粒飽滿,連個蟲子都不生。
昭寧覺得,按照這個速度,今年收兩茬麥都不在話下。
糧食的問題肯定是能解決了,昭寧的心總算安定下來。
這天,昭寧正在麥田裡給麥子澆水,便見孫大郎順著田埂跑來。
“荊姑娘!你快去看看吧!村東頭田裡出事兒啦!我爹,我弟弟,還有好些叔伯,都病了!”
孫大郎跑了一頭汗,呼哧呼哧地喘著氣。
“都病了?”昭寧瞬間想到了瘟疫。
“孫大哥,彆著急,你細說說他們都什麼症狀?”
“吐,有人還拉肚子!十幾個叔伯都……”
孫大郎想起當時的場景快要哭出來了。
上吐下瀉。集中爆發。
但村民們各家吃各家的,可以排除食物中毒。那麼最有可能的就是痢疾,霍亂這些傳染病了。
昭寧的心往下沉,這兩樣無論哪個都夠大家喝一壺的了。
村東頭田裡已經亂成一鍋粥,十幾個村民橫七豎八地倒在田埂上。
有人身子蜷縮成蝦米,捂著肚子哎呦哎呦地叫喊。
有人吐得天昏地暗,食物都倒乾淨了,嘴裡卻還不住地嘔出酸水。
孫屠戶眼神渙散,倒在地上,面色慘白如紙,褲腳上全是汙穢。
張翠兒抱著吐得渾身無力的小兒子,看著奄奄一息的丈夫,顧得了這個顧不了那個,滿臉絕望。
戲最多的還是吳老太太,她抱著疼得滿地打滾的孫保祿,哭一聲,罵一聲。
“兒啊!我的三兒啊!你咋這麼命苦!”
“遭瘟的老大!你有病咋不死外面呢?現在給你弟弟也傳上了,你滿意了?”
現場一片混亂,哭喊聲、呻吟聲交織在一起。
“大家都退後!離病人遠一點!”
昭寧大聲喊道,聲音在嘈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有力。
“荊姑娘來了!”村民見到昭寧,就像見到了救星,二話不說就都退開一丈遠,留下一片空地。
昭寧蹲下身,掀開孫屠戶的眼皮看了看,試了試額頭,燙得好似火爐。
“最近可吃了什麼?”
張翠兒淚眼模煳,“就是些野菜乾糧,也沒吃什麼!”
“水呢?可有喝生水?”
張翠兒點點頭,“他們爺們在外面幹活,有時天熱了,便隨處喝口,怎麼了?”
“這就是了。”昭寧輕嘆一聲,“剛下過雨,那水不乾淨,喝了肯定要生病的。”
張翠兒聽得雲裡霧裡,那邊吳老太太卻暴怒了。
“你胡說八道!我喝了一輩子生水都沒事!我兒子才喝了幾口就要了命去嗎?”
她轉頭一眼看到劉安夫妻,情緒更加激動。
“我看是你帶上來的這些外鄉人身上不乾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