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小姐,您也別為難我了,我怎麼可能指揮得了老闆呢。我這邊還有事,再見。”
吳逸很快掛了電話。
許輕衣舉在半空的手機一旁小鄭突然奪走,後者朝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同時將她手機收了起來。
陸庭深伸出手,想握住她,但他看不見,她又躲了躲,他手掌落在她小臂,指腹滑過燒傷後新長出來的肌膚,格外柔軟,似一碰就碎。
他溫聲:“陸峋不願意見你,你先在這邊待一段時間,就算是陪我。我還在接受治療,一個人很難熬。”
他手往下,強硬地拉住她手。
“你聽話,也能常去看肖笑,她也剛開始復健,走路困難,有你陪著,康復效果說不定會更好。”
許輕衣慘白著臉,動了動唇,“我若不聽呢。”
他淺笑,聲音卻很淡,透著冷意,“這裡房間很多,你想再多砸幾個,都夠你住。”
話落的一瞬,溫熱的液體砸在他緊緊握住她的手背上,眼淚滾燙,像把人的心都快灼傷。
“我想見他。”她眼淚不斷地砸下來,一滴比一滴燙,“我想見陸峋,我很想他,就算他真的不要我了,我只要見見他就好。明明不久前,我們還說要一起去很多地方,他不會食言的。陸庭深,我從來沒有求過你,我求求你,讓我去維爾京島,吳逸說了,陸峋他現在就在那裡。”
她哭得越來越兇,整個人抽搐起來,拼了命地甩開他手,他只緊緊地抓住她,被她撓得手臂都出了血,也不放開。
陸庭深薄唇緊緊抿著,眼皮微動,胸口起伏著。
眼看著他手臂佈滿深深淺淺的撓痕,鮮血都流出來,小鄭不忍心看下去,示意保鏢把許輕衣帶走,又對陸庭深道:“陸先生,您也該吃藥了。”
說著,便將白手杖恭敬地遞上去。
陸庭深揉了揉太陽穴,臉上有疲憊和無奈。
接過白手杖,平穩地往樓上走去,路過鎖住許輕衣房間時,聽見裡面霹靂哐啷的聲響。
他徑直往書房走去。
小鄭在書房外站崗,陸庭深走進書房,摸出手機,撥通吳逸的號碼。
“小陸總。”
吳逸這會兒,聲音不似方才鎮定,帶著濃濃的疲憊和傷心。
陸庭深垂下眼,視線仍是一片漆黑,他感到眼睛灼熱得發疼。
“小叔葬禮結束了?”
“……是。”
吳逸一身肅穆的黑色西裝,走出公墓,遠遠地看著陸峋的墓碑,眼裡痛意浮上。
“剛才聽許小姐的聲音,她狀態很不好。還是要麻煩小陸總,幫忙瞞著她的同時,照顧好她身體。”
吳逸頓了下,苦澀從胸口蔓延到舌尖,嗓音發啞。
“這是陸總走之前……唯一的心願。”
陸庭深淡嗯了一聲,掛掉電話。
聽見忙音,吳逸垂下手,深吸了一口。
路邊,賀安淮蹲在車邊,雙眼通紅,眼睛裡都是血絲,夾著煙的手輕顫,煙一根接著一根,泥濘的皮鞋邊,是幾十根燃盡剩下的菸頭。
吳逸強打起精神,走向他,“賀總,你已經在這兒守了一個晚上。陸總生前的安排,已經完成九成,不能功虧一簣。”
賀安淮慢吞吞地站起身,一拳打在車前玻璃,玻璃紋絲不動,只發出低低的悶響。
半晌,他突然嗤笑了一聲,“你們又能瞞許輕衣多久,她早晚都會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