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還沒跟我爸說。”
陸峋摸了摸她頭髮,“不急,你想什麼時候說都可以。”
他把她抱回沙發,自己進了廚房做飯,晚上兩人一起吃了年夜飯,許輕衣把碗收進洗碗機裡,跑回客廳,陸峋陷坐在沙發裡接電話,她聽見時間是後天幾個字。
他抬眸看了她一眼,自然地朝她張開手臂,她乖順地坐進他懷裡。
陸峋掛掉電話,低眉看著懷裡的人,眼裡帶了幾分抱歉,“融資有點問題,明天要出國一趟。”
工作來了突發問題,哪會管你過不過年。
許輕衣親了親他下巴,“你去吧,我手上正好有個法律援助的案子,也挺忙的。”
她毫不在意分離在即的豁達反倒讓他有些不悅,大手託著她後頸,懲罰似地輕咬重吻在她唇上。
春節結束,許輕衣回到公司。
陸峋還在國外,公司收假第一天,給員工發紅包的活便輪到賀安淮頭上,許輕衣接過紅包,抬眼對上他咬牙切齒的表情,滿頭問號。
???
賀安淮:哼!
許輕衣問宋執,“我得罪他了嗎?”
宋執笑了笑,“他去賣了趟鉤子,應該還在上火。”
許輕衣:“賣什麼鉤子?”
宋執笑而不語,話鋒一轉,小聲說:“輕衣啊,咱們法務部去年的預算有些吃緊,你有空跟陸峋總吹吹風,今年寬鬆一點。”
許輕衣無奈地看了他一眼,“這種事,等陸峋回來公司,開會就直接提啊。”
工作上的事,她還真不覺得陸峋會聽自己的。
上輩子姜暖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不僅不聽,還跟她鬧脾氣。
氣死了。
陸峋回國時間在三天後,航班落地已經是深夜,許輕衣下班就迫不及待地去了機場,在出站口等著。
陸峋出來時,遠遠看見穿著白色羽絨服的許輕衣漾著笑跟他揮手,小小的一隻在人群裡,白白的,亮亮的,像星星一樣。
他加快腳步,她朝他撲過來,像他十三歲那年一樣,緊緊地抱住他。
而他也不再推開她,穩穩地接住人,牽住她手,走到機場門口時,吳逸已經很自覺地將車從停車場開了出來。
車上。
許輕衣想起前兩天宋執提到的事,委婉地跟陸峋說了下。
“今年各部門的預算都會提上來。”陸峋淡道,“他不提,也有這個打算。”
公司業務量增多,開銷費用自然會跟著上漲。
許輕衣鬆了口氣,“還好,你這次沒有拒絕我。”
陸峋偏頭,眉梢微揚,“我哪一次拒絕過你?”
他鼻尖有些微紅,耳垂也是,英挺俊朗的面容顯出幾分憔悴,聲音也輕。她以為是天氣太冷和趕飛機疲憊的緣故,直到回家抱著人,手探進衣服裡,觸碰到發燙的肌肉紋理時,才發現他在發燒。
她拉著他就要去醫院,陸峋不想去,抱著她說睡一覺就好。
許輕衣哪裡放得下心。
上輩子他就總是這樣,生病了自己扛著,誰也不說。
但陸峋也是真的很累,很快就睡著過去,許輕衣給他量了體溫,三十九度,她心裡一慌,怕半夜燒到四十度,起身準備了溫水和毛巾,每隔半小時,給他物理降溫。
床頭開著一盞小燈,暖黃色燈光落在他臉龐,睫毛覆下,很長很軟地耷拉著,眼底還有淺淺的烏青。
她心裡鈍鈍的痛,手指探進被窩裡,放進他發燙的掌心。他突然握緊她手,帶著往上,手被他無意識地拉到枕邊,又在臉頰蹭了蹭,因發著燒而微微皺起的眉舒展開,變得安心。
生著病的陸峋,好像丟掉了一層保護殼,年輕又脆弱。
他其實也是怕痛的。
鈍痛蔓延至四肢百骸,她想到墜入大海,汽車爆炸的那天,他該有多痛多絕望。
“對不起……”
她趴在床上,頭埋進小臂,小聲抽泣起來。
陸峋聽見低低的啜泣聲,眼皮緩緩抬起,對上一雙溼漉漉的眸子。
眸子裡倒映出他的身影,可他卻覺得,她看的是另外一個人。
“衣衣。”
許輕衣湊過去。
陸峋垂眸,對上她眼睛,“你喜歡的人,真的是我嗎?”
許輕衣怔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