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可是想問僕那日發生了何事?”崔少愆率先開了口。
“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的,我來不是要審問你,僅是想向你道個歉。”楊延婉平靜的道。顯然她想通了許多。
“沒有什麼要道歉的,姑娘並沒有做錯。當初在密道里,以姑娘的身手,定是察覺了有人在跟蹤我,所以才想要撤離,人之本性而已,少愆不怨。而且當初讓姑娘先走,就是少愆的決定。”崔少愆倒沒什麼埋怨的,大大方方的安慰著楊延婉。
“那你可知我為什麼賭氣?其一,我氣你什麼都不跟我說,讓我不斷的去猜測,既然要對我有所隱瞞,就不該騙我跟過去。你對我不夠坦誠,還說什麼報答我,言談舉止根本就不一致,所以我生氣。
其二,我自以為功夫不錯,可是從察覺到跟蹤你的人存在開始,我就自愧不如。技不如人讓我沒有安全感,突然就害怕了,覺得打不過對方,所以……逃了。身為將門之後,不戰而逃,這讓我更生氣。”
楊延婉說完,還是有點耿耿於懷,再一次的補充道:“我就是被否定了,心情不太好而已。本來想要摸摸敵人的底細,試探試探,結果突然就沒膽了,並不是故意丟下你的。”
楊延婉越說聲音越低。接著便又陷入了回憶中。語氣中透露出的懊悔和不甘倒是很清晰的傳達了出來。
劉衣紫也好,楊延婉也罷,她們一個個的都不到十四五歲,稚嫩的臉龐,懵懂的年紀。明明都是需要被保護的花朵,卻為了生存拼盡全力。
錯就錯在她們生逢亂世。耗盡她們的聰明才智,只是為了活下去。本該肆意撒嬌、任性妄為的年紀,偏偏一個個的都那麼早熟。
崔少愆心裡不斷地唾棄著自己的矯情。五代十國大亂世到宋朝初建,就猶如海平面暴怒後的風平浪靜,隱藏在海底深處的狂風駭浪什麼時候再次驚濤拍岸她根本就不知道!
短暫的安全不叫安全,長久的安全才叫安全。必須要做些什麼了,畢竟這裡是絕對王權的封建社會。只有擁有了權利才算勉強安全。她要成為自己的倚靠,也要成為別人的倚仗。崔少愆沉默著,暗暗地下了決定。
抬頭看到楊延婉還沉浸在她的思緒裡無法自拔,無奈的嘆了口氣,輕聲安慰道:
“姑娘後來回來救我了,這就足夠了。把鴉項槍舞的虎虎生風的,真的特別的英氣。我才叫沒膽,只能跪下去抱著頭等著別人打。”崔少愆剋制著情緒,快速地甩掉那段糟糕經歷,誠懇的表達著她的看法。
詫異的盯著崔少愆,楊延婉發懵了。看對方的態度,事情好像就這麼過去了。
“那你倒是說說利用我,還對我不夠坦誠又是為何?!”無話可說的楊延婉索性厚著臉皮繼續質問道。
“少愆十歲時便家道中落,之後三年來,嚐盡了世間冷暖,落進下石之輩層出不窮,而雪中送炭的同胞卻寥寥無幾。
心灰意冷之下,與衣紫相依為命,好不容易才苟活到了今天,習慣了謹小慎微,藏而不語,倒是讓姑娘多慮了。是僕的不是。”
崔少愆平靜中帶著些與他人何干的疏離感,讓楊延婉不由自主地選擇了相信她。
“只此一次,下不為例。雖然你每次說話都是三分假七分真的,我這次姑且就相信你了。等你養好傷了,我教你功夫,我言而有信說到做到。”
看著眼神一下子就亮起來的崔少愆,楊延婉也釋懷地回以她一個肯定的微笑,就起身開啟了隔扇門。
門前十步遠的地方,竹苑正帶著糕點走了過來!
再次受到驚嚇的崔少愆瘋狂的在內心吐槽,她一定要學點傍身的功夫。否則永為魚肉的她這輩子都別想翻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