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養你,予你庇護,供你吃穿,但你也要發誓,答應我們一定要做到!跟著我念……”
“定要護陳讓周全,以孝治家,世代相傳!若違背誓言,蒼天不佑。”小女娃懵懂的跟著婦人念著一大段拗口難懂的話,稚嫩的童音混合著婦人悲壯的嗓音,縹緲的迴盪在不大的院子中,久久都沒有散去。
在看到婦人的眼裡,終於蒙上了笑意後,女娃睜著大大的眸子,愣愣的看著襁褓中的嬰兒,而此刻睡醒過來的嬰孩,不哭不鬧的,同樣睜著大大的眼睛,直直的看著她,一眼“四”年……
公元955年至958年,柴榮周世宗三次親征南唐。兩軍交戰,全民皆兵;炮火連天,戰鼓雷鳴。雙方都誓要逐鹿中原,稱霸一方。
南唐到處屍山遍野,餓殍遍地。忘眼過去,到處皆是一片鮮紅。
將士們個個都殺紅了眼,大肆屠殺著城內的百姓。誓要讓百姓們與城皆亡!書香門第的底蘊終歸是比不得高門大戶的財富,亦比不過蓬門蓽戶的自由。年僅12歲的女娃,拉著年僅5歲的陳讓,瑟瑟發抖的躲在灶臺裡,親眼看著整個陳家宗族都被屠戮殆盡。
看著陳濟淵臨死前,即便痛苦的掙扎,也要無聲的示意著她的那幾個字——義門傳家,女娃驚恐又麻木的點著頭。終究……那義門傳家的門匾還是從門楣上砸落了下來,正猶如陳濟淵那死不瞑目的眼神一般,空洞怨憤卻又理所當然……
亂世能讓人成為猛獸,喪失最基本的良善。性命都難以保全的前提下,什麼孔融讓梨,一諾千金皆是笑話。守信大義更是虛妄。
“盎中無鬥米儲,還視架上無懸衣。”
女娃盯著空空的米罐、破破爛爛的衣衫,再看看身旁尚且年幼的陳讓,食不果腹的滋味,只能讓她蹲在牆角邊無助地哭泣。
輕微的腳步聲靠近,首先映入眼簾的是有著泥濘鞋底的布草鞋,灰撲撲的腳。順著聊勝於無的鞋子往上瞧去,是一截露在外面的幹細小腿。
破爛的短衣,寬鬆的褲子勉強遮體,渾身都髒兮兮的。褲子上一條稜一條稜的黑色汙垢堆積在一起,變得油膩膩了,有些許反光。髒亂不堪的異色補丁上,還掛著幾個蒼耳子。
女娃仰頭看向了來者的臉,眼淚都被嚇了回去。
一雙左眼嚴重腐爛結疤的乾瘦中年人,蓬頭垢面的臉龐上,皺紋遍佈如網,嘴角邊正不斷地留著口水,就那樣直勾勾的盯著她倆,那猶如餓狼看到獵物一般的狠戾眼神,讓兩個人都後怕的倒退了一步。
隨著口水掉落在地面上,一隻骨瘦如柴的黑黝手掌,直接把她身邊的陳讓給拎了起來。
女娃還來不及逃跑,就看到陳讓的胳膊,馬上就要被那個髒兮兮的怪人給啃了下去。跑過去著急的去拉陳讓的女娃,還沒有觸碰到他的衣角,竟然也被人從後邊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