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苦命人，誰也不嫌棄誰，兩人就搭夥過起了日子。
其實相對於夫妻來說，兩人更像是一起扶持的兄弟，只是如今女人懷了孩子之後，才當真有了幾分家庭的感覺。
女人直起身子，扒下臉上用幾層破布縫在一起，所製成的簡易口罩，露出了灰撲撲枯瘦的臉。
“餓了。”女人悶聲道。
老李抹去臉頰上流下的黑水，他知道這是自己的婆娘，看自己已經半天沒得休息，這才借肚餓的理由，想讓自己歇上一歇。
兩人出了礦洞，坐在礦洞邊上朝下方看去。
下方塵土飛揚，看得許多人影。
兩人所在的地方是一處高坡，在往上看亦有許多洞口存在，有許多如同他倆一般的身影，用扁擔籮筐挑送著礦石送出洞口。
往高坡下面看，也有幾個渾身漆黑，微一搖頭便有黑灰落下的漢子們，此時正湊在一塊兒，分享著同一支紙菸，一邊大聲嘮著嗑。
“耗子李，下來呀！”
下方的漢子們朝老李打著招呼，老李站起身來，撿起洞旁一塊碎石，往著那幾個漢子的位置砸了過去。
“日你們滴媽！”
耗子李是老李的外號，說起來也算和他身旁的女人有關係。
女人剛來礦場之時，身體餓得已然脫像，胸前都沒半兩肉，像個活鬼。
但抵不過是從外地逃難來的，女人身上天生有著股新鮮勁，在礦場漢子們的辛勤光顧之下，女人日子好過不少，也露出了幾分顏色，讓不少人都起了心思。
但是女人最後，卻是跟了平時不愛說話的老李。
於是乎，大家便說老李是耗子投胎，是鑽洞的一把好手，女人才會跟著一無所有的老李。
也正是因女人是逃難來的，身份早已不可考究，因此女人肚中的孩子，打懷孕之時便是個黑戶。
“哎！”女人扯扯老李的褲腿，老李又吐了泡口水，悻悻坐下。
解開帶著的包袱，女人從裡頭抓出兩把玉米芯磨成的面，隨後又拿出兩塊豆渣餅。
玉米麵混著煤灰吃下肚，豆渣餅兩口便也嚼爛，老李含著豆渣餅沒有嚥下，砸吧著味起身。
“你再歇會兒，別讓肚裡頭的娃娃累著。”
他們在的這礦場，叫做阜南乙字二四礦，這礦是前幾年才發現的，本地人都不知曉，這老古話喊做牛屎山的山下頭，居然會埋有魔能礦。
老李鑽入礦洞內沒多久，女人也站起身來，往臉上綁上自制口罩，便要繼續回去幹活。
轟隆聲傳來，女人抬頭往上方看看去。
一臺由魔能驅動的開礦機，正噴出濃濃黑煙，在山的上半段繼續打著礦洞。
之所以當地人會將這座山叫做牛屎山，就是因這座山下頭，全是自然形成的大洞，而上半截山體卻是一個洞也沒有。
很遠之時，當地人中便流傳出了，這座山本是太上老君的仙牛拉下的牛屎。
後面牛屎裡面生了蛆，下半截山體的諸多礦洞，便是那些蛆吃空了裡面，鑽出來山時留下的。
據礦場裡頭的管事所說，牛屎山自然形成的礦洞之內，已經有不少魔能石存在，但越是靠近山巔估計會越多。
於是上頭才調來了這臺珍貴的開礦機，試圖在山體上半段也打出許多洞口，方便人工挖掘。
女人收回眼神，將包著乾糧的包袱綁在背上，剛想低頭鑽入了洞穴之內時，卻又緩緩停住了腳步。
女人隱約聽到，自己面前的礦洞裡頭，好似傳出了一聲牛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