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面前,一套全新的、與他體型完美契合的臂甲和護脛宣告完成。
其上同樣流動著寒鐵幽光、天狐銀紋與重雲利爪的凶煞之氣,與牆上的胸甲渾然一體。
此時陸安放下鐵錘,目光有些失神地望向窗外。
夕陽西下,將拒妖關染成一片悽豔的血紅。
天空異常平靜,連一絲風都沒有,空氣沉悶得讓人窒息。
但一種山雨欲來、天地將傾的壓抑感,沉甸甸地壓在心頭。
咚咚咚!
一陣輕快卻帶著某種宿命般巧合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陸哥哥!陸哥哥!”
一個抱著大食盒的小身影像陣風一樣衝了進來,正是林籬。
小臉被爐火映得紅撲撲的,帶著無憂無慮的笑容,“我給你送飯來啦!今天有剛出籠的大肉包哦!”
陸安聞聲回頭,看著林籬天真爛漫的笑臉,又看了看窗外那死寂得可怕的天空,臉上忽然浮現出一抹極其無奈又帶著深深鄭重的笑容。
“呵……真是……巧合到極致了啊。”
陸安低聲自語,彷彿在感慨命運的安排。
自然地接過林籬遞來的食盒,同時將牆上一件小巧玲瓏、同樣由寒霜鐵和天狐邊角料打造、鑲嵌著細小骨片的精緻護心鏡和臂環遞給她。
“小林籬,穿上。”
陸安的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溫和,“不然……陸哥哥可真要強行把你打包送回鐵鱗城那裡去了。”
“呀!好漂亮的甲片!謝謝陸哥哥!”
林籬驚喜地接過,愛不釋手地撫摸著上面光滑的皮毛和冰涼的骨片,立刻開始往身上比劃。
陸安開啟食盒,拿起一個還冒著熱氣的肉包,咬了一口,濃郁的肉香在口中瀰漫。
他一邊吃著,一邊看著林籬擺弄她的新“玩具”,眼神深處卻是一片凝重的釋然。
“陸哥哥,你今天怎麼怪怪的?是有什麼……”林籬擺弄著臂環,抬頭好奇地問。
話音未落——
“嗚——嗷——!!!”
一聲彷彿來自洪荒遠古、蘊含著無盡暴戾與怨恨的恐怖咆哮,如同億萬道雷霆同時在十萬大山深處炸響!
瞬間撕裂了天地間那令人窒息的死寂!
“轟——!!!”
拒妖關外,原本湛藍如洗的天空,如同被潑上了濃稠的汙血,瞬間化作一片令人心悸的暗紅!
厚重的、翻滾著硫磺與血腥氣息的烏雲憑空湧現,遮天蔽日!
大地在轟鳴聲中劇烈顫抖!視線盡頭,黑壓壓、無邊無際的妖潮,如同毀滅的海嘯,裹挾著沖天的煞氣,向著孤零零的拒妖關洶湧撲來!
那數量,比上一次恐怖了何止十倍!
十道……不,是整整十二道散發著裂疆級別恐怖妖氣的身影,如同魔神般高懸於妖潮上空,冰冷的視線穿透空間,牢牢鎖定拒妖關!
而在它們的最前方,那道身影更是如同天地間的唯一主宰!
八目開闔,金光刺破暗紅天幕!金髮狂舞,如燃燒的太陽真火!巨大的雙翼緩緩展開,每一次扇動都帶起撕裂空間的颶風!
滅國天妖級的威壓如同實質的海嘯,排山倒海般碾壓而來,拒妖關的防禦光幕發出不堪重負的呻吟!
妖皇龍烈,再臨!
而且,氣息比上次更加狂暴兇戾,彷彿舊傷已愈,攜帶著焚盡八荒的怒火!
陸安嚥下最後一口肉包,動作從容不迫。
他抬手,輕輕拂去林籬髮梢沾上的一點灰塵,聲音平靜得可怕:
“小籬笆”
“今天啊……”他望向關外那片毀天滅地的暗紅,嘴角勾起一抹冰冷到極致的弧度,“有妖潮唄。”
“上次妖潮來襲,就是你這個小福星給我送飯的時候。”
“這次……還是。”
“不過這次……”陸安的眼神陡然變得銳利如出鞘神兵,周身氣息無聲地開始攀升,“可能……會有點‘熱鬧’了。”
話音落下,陸安的身影已然從原地消失。
再出現時,他已傲然屹立在拒妖關最高的城樓之巔!
白衣勝雪,寒霜狐影甲冑覆蓋全身,幽藍的寒鐵與銀白的天狐皮毛在暗紅天幕下流淌著神秘而危險的光澤,肩後,那件白披風在狂暴的妖風中被吹得獵獵作響!
手中那柄曾飲盡妖魔血的巡天長刀,刀鋒斜指大地,冰冷的殺意沖天而起!
在他身後,十萬斬妖使如同沉默的鋼鐵洪流,在震天的戰鼓聲中,以最快的速度、最森嚴的陣列,洶湧澎湃地湧上城牆!
刀出鞘,箭上弦!
一張張面孔上,沒有恐懼,只有刻骨的仇恨與赴死的決然!
空氣彷彿凝固了。
城上城下,億萬道目光在空中交匯、碰撞!一邊是白衣如雪,一人一刀,卻彷彿能撐起天地的孤傲身影;一邊是魔焰滔天,兇威蓋世的妖皇與他的滅世大軍!
龍烈那八隻金色的妖瞳,穿越空間,牢牢鎖定了城頭那道渺小卻又無比刺眼的身影。
聲音如同萬載寒冰摩擦,清晰地響徹在每一個生靈的耳邊:
“又見面了,陸安。”
“奉主上之命,前來……取關。”
“陸安,讓開此關,本座……可留你全屍。”
這一次,再無虛與委蛇,只有赤裸裸的殺意與命令!
陸安緩緩抬起手中的巡天長刀,刀鋒在暗紅的天色下流轉著致命的寒光,遙遙指向妖潮中心那尊如神似魔的身影。
聲音不大,卻清晰地壓過了妖潮的咆哮,帶著一種斬斷一切的平靜與決絕:
“龍烈。”
“想取我拒妖關?”
“且來——”
“試試我刀利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