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子裡靜悄悄的，沒人敢吱聲。
大家都知道錢雅芝的性子，說一不二，決定的事情，八頭牛都拉不回來。
更何況，她這回是鐵了心要算計晏清瀾。
幾個公子哥面面相覷，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無奈和擔憂。
晏子晏到底年輕氣盛，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娘，您這不是……這不是……”
他“不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最後只能憋出一句。
“您這法子，也太損了點……”
錢雅芝冷冷地瞥了他一眼，沒有理會。
她現在滿腦子都是怎麼把晏清瀾變成一個廢人，根本沒心思跟晏子晏鬥嘴。
莊家老三晏雨珩臉色鐵青，嘴唇抿成了一條線。
他一向自詡為“好哥哥”，此刻更是覺得臉上火辣辣的。
他深吸一口氣，語氣生硬。
“娘，您這麼做，也太對不住阿清了。”
他試圖勸說錢雅芝。
“阿清的身子好不容易才有了起色，您怎麼能……”
他越說越激動，聲音都有些顫抖。
“您平時對阿清好一點，她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沒準……”
“沒準什麼？”
錢雅芝猛地打斷了他的話，聲音尖銳刺耳。
她“啪”的一聲把茶杯摔在地上，碎片四濺，嚇得屋裡的丫鬟們都縮了縮脖子。
“晏雨珩！你給我閉嘴！”
錢雅芝指著晏雨珩的鼻子，破口大罵。
“你這是在怪我？怪我對她不好？”
她氣得渾身發抖，聲音都變了調。
“我辛辛苦苦把她養這麼大，我還對不起她了？”
“你眼裡還有沒有玥玥這個妹妹！”
她越說越氣，抓起桌上的一個玉鐲子就朝晏雨珩扔了過去。
“我看你就是個白眼狼！我真是白養你了！”“娘，你們在這嘀咕啥呢？該讓誰長長記性？是四姐姐嗎？”
清脆的聲音像山間跳躍的泉水，叮咚作響，打破了屋內的沉悶氣氛。
晏玥玥一襲雨過天青色月華裙，裙角繡著幾朵淡雅的蘭花，隨著她的走動，彷彿真有暗香浮動。
她今日外出聽戲，才回府，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只隱約捕捉到了隻言片語。
京城裡的那些傳聞，早就炸開了鍋，她也是今天才猛地想起，自己竟還有個被髮配到臨川“養病”的四姐姐。
錢雅芝一見到小女兒，原本緊繃著的臉，頓時像冰雪消融般，柔和了下來。
她眼角眉梢都帶著笑意，朝晏玥玥招了招手，聲音都變得輕柔婉轉：“玥玥回來了？快過來，讓阿孃好好瞧瞧。”
晏玥玥乖巧地依偎進錢雅芝懷中，像一隻溫順的小貓般輕輕蹭著，聲音軟糯地撒著嬌。
忽然，她眼神一轉，注意到了地上摔碎的茶盞，碎片還帶著未乾的水漬。
她眉頭微微蹙起，帶著幾分疑惑和擔憂，輕聲問道：“娘，這是怎麼了？好端端的，是誰惹您不痛快了？”
錢雅芝原本舒展的眉頭又緊緊地擰在了一起，眼神瞬間冷了下來，指尖也無意識地收緊。
“還能有誰？”她冷哼一聲，語氣中帶著毫不掩飾的厭惡，“除了你那個不讓人省心的四姐姐！”
這句話與其說是在回答晏玥玥的問題，不如說是在藉機發洩心中的怒火。
晏玥玥聞言，輕輕搖了搖頭，似乎對錢雅芝的話並不完全認同。
她想起外面那些關於晏清瀾的傳言，那些把晏清瀾殺人經過描述得活靈活現的流言，讓她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晏玥玥的聲音裡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娘，我從外頭回來的時候，聽到有人說……”
她頓了頓，似乎在努力組織語言，又像是在鼓起勇氣，才繼續說道：“說四姐姐她……她特別厲害，拿起弓箭，嗖的一下……就把一個刺客給……給……”
她結結巴巴地，沒能把“殺死”兩個字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