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芊芊看來,宋溪溪能記得晏清縈是哪根蔥就不錯了。
還怕失禮?簡直是天大的笑話。
趙芊芊本欲再刺上幾句,卻被晏清瀾淡淡一瞥,生生將話嚥了回去。
晏清瀾的視線,落在了晏清縈腰間懸掛的香囊之上,
“你這香囊,倒也別緻,若無他物,便以此相贈吧。”
她的語氣平淡,辨不出情緒。
晏清縈微怔,下意識地撫上那香囊。
這香囊,確是她親手所制。
原本,是為彌補首飾之缺,聊以點綴。
如今,倒成了救急之物。
那細密的針腳,勾勒出桂花的輪廓,淡雅的色澤,更添幾分韻味。
晏清瀾女紅不精,自問難有此等技藝。
有些東西,確是天賜。
“多謝四姐姐提點。”
晏清縈輕咬下唇,低聲謝道。
晏清瀾未置可否,只是淡淡掃了她一眼。
羅氏卻再難按捺。
她面露急色,卻又強自鎮定。
“阿清,”
羅氏看向晏清瀾,話中帶著幾分試探,
“你究竟送了何物?怎不與舅母商議,便擅自送出?若是……陸家小姐不喜,豈不弄巧成拙?”
“舅母放心,”
晏清瀾輕笑,
“不過女兒家的小玩意,討個彩頭,無傷大雅。喜與不喜,皆是心意。”
她笑容恬淡,心中卻冷哼。
從錢府至韓府,路途漫漫,這幾人,竟無一刻消停。
明爭暗鬥,著實可笑。
她無意與羅氏、晏清縈之流糾纏。
並非不敵,而是不屑。
今日,她另有要事,不願虛耗光陰。
晏清瀾闔上雙眸,遮去眼底的冷冽與不耐。
養精蓄銳,方為上策。
此行,只許成功。
她,絕不容許失敗。馬車悠悠停在韓府門前。
晏清瀾輕輕一撩車簾,率先邁步而下。
眼波流轉,在晏清縈身上一掃而過,意味深長。
那目光,如深冬的冰凌,冷冽又帶著幾分玩味,讓人捉摸不透。
晏清縈被這一眼看得心裡“咯噔”一下,一股寒氣從腳底板直衝天靈蓋。
她下意識地垂下眼簾,緊緊抿著唇,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被晏清瀾瞧出什麼端倪。
晏清瀾……從前那個病歪歪的,走兩步路都恨不得要人扶著的晏清瀾,什麼時候有了這樣瘮人的眼神?
羅氏顧不上這頭的暗流湧動,她一下馬車,就忙不迭地開始立規矩。
“一個個都給我精神著點!別小家子氣,讓人看了笑話!”
扔下這句話,她便堆起一臉笑,跟著一位慈眉善目的管事媽媽,腳下生風地進了韓府。
這韓府,羅氏還是頭一遭來。
跟她想的可不一樣,韓府沒整那些個金碧輝煌的俗氣玩意兒,反倒是處處透著簡潔和雅緻。
或許是因為陸家世代從軍,這宅子也沾染了幾分沙場的氣息,一磚一瓦,都顯得格外敞亮。
羅氏心裡頭盤算著,陸家能給趙家這樣的商賈之家下帖子,今兒宋溪溪的生辰宴,定是把臨川城裡有頭有臉的人物都請了過來。
誰承想,竟是隻請了她們一家。
先前見韓府門前空蕩蕩的,沒停幾輛馬車,羅氏還以為是自個兒來得早了些。
敢情人家陸家,壓根就沒打算大宴賓客。
細細一想,也是。陸家是何等門第?犯得著藉著給女兒過生日的由頭,去攀附誰、籠絡誰?
羅氏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身旁的晏清瀾,心裡頭頓時五味雜陳。
她今兒能踏進陸家的門檻,竟是沾了晏清瀾的光!
先前厲宗玉的夫人傅清霽下帖子時,雖說讓她把府裡的姑娘們都帶上,可字裡行間,卻透著對晏清瀾的格外關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