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哲認真想了想,說道:“我聽魏姝說起過,你很有文藝天分,你是不是想搞文藝?”
蘇微嫣點點頭:“我一直以為,你敢於追夢,是因為你的夢想正好順應時代,但是看到你追夢的路原來也如此艱難,遍佈荊棘,我才明白,夢想從來都沒有容易的,原來是我太懦弱了,太容易就放棄了。”
錢哲聽著,不由得皺起眉頭,心也彷彿被一隻無形的手攥住了一般。
那麼,她想怎麼辦呢?
離開他去遠方,去追尋自己的夢想麼?
這好像是一個文藝青年會做出的決定。
就像當年的母親。
錢哲有很多年都想不明白,她怎麼狠心丟下他們父子去追尋自己那虛幻縹緲如彩色泡泡一般的夢。
他曾經在父親的日記裡發現了一段話,不像是那個老實木訥不善言辭的父親能說得出來的:
“清揚(母親的名字)雖然和我生活了八年,但到今天為止,我一直都覺得她輕盈剔透,像是隨時可以飛走的一隻蝴蝶,即便我擁她入懷,也總是有著那麼強烈的不真實感。彷彿下一秒她就會離我而去,而今她真的離我而去了,悲傷過後我也釋然,或許這是她命定的歸宿吧。”
他甚至發現父親年輕時的詩集,那樣木訥的一個人,竟然也會寫下優美的詩句。
他嘲笑父親,你寫這些玩意又有什麼用,老婆還不是跟人跑了。
父親沉默半晌,也鄙夷地回敬道:“我們那個年代人人都會寫詩,哪像你除了搞科研啥都不會,一個呆子!我好歹有過老婆,你長大了還不一定能討到老婆呢。”
錢哲回過神來,看到蘇微嫣的眼神,堅定地透過窗外望著遠方浩瀚的天空,一群自由自在的大雁飛過,他懂了那眼神,心底倏然一陣劇烈的痛。
那句話哽在喉嚨,不敢問出口:“你要去哪裡?”
蘇微嫣收回視線看著他,緩緩說道:“所以——”
錢哲的一顆心瞬間提了起來。
他想上前捂住她的嘴,不讓離開的話說出口。
但是身子彷彿被武林高手點了穴一般,一動也不能動,只能無助地看著她那櫻桃般的紅唇緩緩開啟:
“我準備從萬盛離職,反正現在也有不少錢了,我想寫我喜歡的作品。”
錢哲頓時瞪大了眼睛。
就,這個?
他還是不放心,握住她的手又問道:“你真的只是離職?”
蘇微嫣的小手被他溫熱的大掌緊緊攥在手心裡,不由地皺眉,果然他不想自己離職,也是,她幫他管理的公司蒸蒸日上,他怎麼捨得她離開。
自己前面鋪墊了那麼多,用夢想引起他共鳴進而引發共情,看來是白費心思了。
蘇微嫣正想著怎麼繼續pua,錢哲怔怔地發問說道:“你不是要離開我,對吧?”
嗯?她什麼時候表達過這個意思了。
雖然之前他和江林夏親近,她很生氣也確實想過離開,但誤會解開了,而且錢哲沒有什麼實質性的錯誤。
錢哲屏住呼吸說道:“你還是繼續住在紫辰苑的,對吧?”
蘇微嫣又皺起了眉頭。
錢哲急忙說道:“以前我說的那些鬼話都作廢。”
蘇微嫣疑惑:“哪些鬼話?”
他說的鬼話多了去了,他說鬼話辦鬼事。
錢哲說:“什麼不履行做丈夫的義務,不陪你,都當我放屁,以後我陪你看電影,陪你逛街,每天都回家陪你睡覺……我還可以給你做飯……”
看著他那雙清澈的眸子,蘇微嫣心底深深震動了。
該死,或許當初就是被這傢伙清澈的眼神不知不覺地吸引去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