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我知道,這裡並不是真正的大海,這裡只是一種幻象。
幻象?
準確說,是幻象中的殺戮。
這種殺戮,以禁制的形式存在。要想離開這裡,首先得打破這裡的禁制,否則,一切都會變成空話。
“剛才,你說發生一隻鯨落,你們的鮫人,就會誕生一個新的生命,這是真的嗎?”
“這是真的,千百萬年來一直如此,從無意外。你重複問我這是不是真的,是不是你發現了什麼?”
“我的意思是,那隻大船,是不是也是一次漂亮的鯨落呢?”
“大船?鯨落?不可能,因為那條大船,並不是鯨骨結構——”
“你的意思是,如果那條大船本身就是鯨骨的話,那我們是不是就有救了?”
我之所以這樣問他,是因為我忽然想起,那條大船的構造很是奇特,它的桅杆,它的船板,它的船舷,都是骨頭。當時由於匆忙,我沒有仔細看到底是什麼骨頭,但我敢肯定,它就是骨頭。至於是什麼骨頭,我就不敢肯定了。不過當三木說他們鮫人與鯨落的關係的時候,我就想到了這一個問題。只是,當時我沒有說出來而已。
“我想是這樣。”
“方式之一是獲得新的生命,也就是說,當你們當中的某一個族人遇難,這種方式亦可以振救他或她?”
“我聽我老爸說過,當我們落水遇難,在冥冥之中祈禱,就會有意外發生。”
“意外發生?”
他說的話,我並不能完全理解。不過直覺告訴我,如果我們能重新登上那條正在漂遠的大船,他就可以獲得意外的生命。一旦他獲得新的生命歸附,那他就可保生命無憂了。
“但要獲得這種意外,就一般條件而言,很難。”
“很難,但並不是沒有希望,可以這樣理解嗎?”
“可以。”
“既然如此,那我們這就去追那條大船——”
“追那條大船?”
三木的眼底深處,忽然閃起一絲生命燃燒的希望。如果能夠重新上到那條大船之上,如果能夠喚醒冥冥之中的鮫人潛質,那就可掌控眼前這個大海……想到這些,三木眼中的炎焰,立刻化成了灼灼燃燒的希望。
“我想我們能做到。”
我的話聲,堅定而有力。剛才的失望,立刻被新的希望所取代。眼前正在發生的一切,對我們而言,並不是壞事。大海,原本就是鮫人的故鄉,如果三木潛在的潛質能被喚醒,那我和他,就能從絕望當中獲得新生。
這,就是我們通常所說的絕處縫生。
如果我不努力爭取,那怕眼前是一坦平川,我們也看不到前方的希望,反之,希望就在眼前。那條大船,就是我們的希望。於是,我們朝那條大船奮力的遊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