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顧峰放慢語速,努力讓每個字都說得清晰,“剛收到訊息,墨王死了。”
蕭語柔愣在原地,一時沒有反應過來。等她終於理解了這句話的含義,心中卻沒有想象中的波瀾。她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看著院子裡的梨花隨風飄落。
遠處傳來隱約的腳步聲,應該是府中下人在忙碌。蕭語柔卻聽不真切,彷彿整個世界都被隔在一層毛玻璃後面,模糊而遙遠。
紫薇搖了搖頭,聲音輕柔:“王妃的情況,咱們不敢打探,只等王爺回來再請太醫診治。”
“王妃本就是大夫,為何不自己診治?”顧峰皺著眉頭,目光在紫薇臉上逡巡。府中下人們最近神色都不太對勁,欲言又止的模樣讓他心中升起一絲不安。
紫薇垂下眼簾,聲音更輕了:“或許...耳疾並非王妃擅長的領域。”她停頓片刻,又補充道,“這幾日王妃總是獨自坐在院子裡發呆,連平日最愛的醫書都很少翻看了。”
蕭語柔獨自坐在書房的案前,手中的賬冊翻了幾頁又合上。她想要專心處理府中事務,可總覺得心神不寧。耳邊時而清晰時而模糊的聲響讓她煩躁不已,生怕自己聽不到的事情傳開後會惹來更多麻煩。
思慮再三,她喚來紫萱:“去告訴各處管事,一切照舊便是。若是遇到拿不定主意的事,再來請示。”說完,她又補充道,“記得說話時面對著他們。”
紫萱心疼地看了主子一眼,恭敬應下。沒過多久,她又捧著一封燙金請帖走了進來:“王妃,東宮送來的請帖。”
那是太子妃谷霜舉辦的賞花宴請帖。這是每年的慣例,東宮辦完,定王府也該緊隨其後舉辦一場。要去拉攏世家大族,也是展示主母能力的時機。往年這時候,蕭語柔早就開始籌備了,可今年...
蕭語柔輕輕撫摸著自己的耳朵,忽然感覺一陣熟悉的氣息從身後靠近。她轉身投入那個溫暖的懷抱,心中湧起一絲苦澀。岑陌身上淡淡的檀香讓她安心,卻也讓她更加清楚地意識到自己的殘缺。
“不想去可以推辭。”岑陌低沉的聲音傳來,帶著一絲心疼。
蕭語柔費力地分辨出這句話,搖頭道:“若是不去,外人只會說定王府目中無人。”她抬頭直視岑陌的眼睛,“你已經被太多人盯著了,我不能給他們任何藉口。”
岑陌眉頭緊鎖,手指輕輕撫過她的耳廓。蕭語柔卻擠出一抹笑容:“再說,我也該去學學東宮是如何辦宴的。等東宮的宴會過後,我們府上也要辦一場。雖然有下人幫忙,但我這個主母總要露面,不然外人該說你娶了個無用的花瓶回來。”
宴會當日,春光明媚,東風和煦。蕭語柔來到太子府時,水榭涼亭處已經聚集了不少人。眾位夫人小姐正圍著太子妃谷霜說話,笑聲不斷傳來。谷夫人一襲淡紫色錦衣,端莊優雅,作為這場宴會的焦點,被眾人團團圍住。
岑燕燕百無聊賴地站在谷夫人身後,一臉不耐煩。若不是擔心退婚後被皇上指婚,她才不願意受這份罪。這些貴婦人的話題永遠離不開家長裡短,聽得她昏昏欲睡。
遠遠看到蕭語柔,岑燕燕眼前一亮,立刻找到藉口逃離了隊伍。谷夫人見狀,嘴角微微下撇,輕哼一聲,吩咐身邊婆子:“待會提醒郡主,這可是儲君府邸,別不清楚自己幾斤幾兩。”
“語柔!”岑燕燕一路小跑到蕭語柔面前,絲毫沒注意到紫萱等人的眼色。她拉著蕭語柔的手就開始訴苦:“你是不知道,這些日子我可難過了。谷柏非要我學規矩,天天跟著那些老古板,連吃飯都要數著筷子放下...”
蕭語柔只是微笑著,目光專注地看著岑燕燕的嘴唇。岑燕燕說了半天才發現她一直沒有回應,不由得撓頭:“你眼裡我是不是慫包一個?可谷柏說了,不想讓你們兩位背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