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他們只能忍!
忍到孟家村再次強大起來!
在此之前,哪怕受盡屈辱,哪怕被人“不小心”弄死,也要打碎牙往肚裡咽。
可就在這時,
一道聲音響起,“我讓你們走了嗎?”
平淡的聲音在風中散開,迴盪在所有人耳畔。
武厲跨出的腳,頓時懸在半空。
他回頭,看向李硯知,“這位教諭,這是我們和孟家村的事,請你不要插手。”
“是嗎?”李硯知看向孟武。
孟武不知為何,從李硯知平靜的眼神中,感受到了無盡的憤怒,他像是犯了錯的孩子,低下頭不敢說話。
“現在,我應該可以插手了。”李硯知一步一步往前走。
武厲壓下心頭的不安,站在原地,繼續強硬道,“所以,孟家村是要和我武家村開戰嗎?”
此話提醒了孟武,他鼓起勇氣,趕忙跑到李硯知跟前,“李兄弟……”
“你閉嘴!”李硯知猛然怒喝,把孟武嚇得直接站在原地。
孟家村捕獵隊眾人也都不由自主哆嗦了一下,就像是小時候看到父親揚起的鞭子一般,下意識屏住了呼吸。
李硯知越過孟武,“有一位偉大的教諭,透過厚重的文字告訴我……”
“以鬥爭求和平,則和平存!以妥協求和平,則和平亡!”
“你想忍到什麼時候?忍到有實力反抗的時候?沒到那時候,孟家村的脊樑早就已經斷了!”
“別人都騎到你脖子上來了,甚至孟烈都差點死了,你還要忍……你還是那個天不怕地不怕的孟武嗎?”
“孟家村會贏,我蒙鄉學堂也會贏!”
他走到武厲面前,站定。
武厲面部抽搐,心不自覺顫抖。
面前這人看似風平浪靜,人畜無害,可他說的話,卻字字如山,讓人忍不住心神震顫。
“你……想怎麼辦?”
“很簡單。”李硯知目光掃過武家村的十五個人,“孟家村人受的傷,你們原封不動還上,就可以走了。”
武厲眼中戾氣大盛,“笑話!真要打起來,後果你承擔不起!”
他是忌憚此人沒錯,可要讓他應下這荒唐的要求,往後武家村,怕是沒他待下去的份了。
“武厲哥,和這傢伙廢什麼話?”一名力達五千斤的武家村人抓著長矛大步衝了過來,
“老子可不怕你!”
說話間,便用盡全身力氣將長矛掄向李硯知。
李硯知一動不動,好似被嚇傻了一般。
孟武急忙衝上來,想要攔住這一矛。
可下一刻,那氣勢洶洶的武家村人,卻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
武厲聞聲看去,目光瞬間一凝,一股寒氣從後背猛然升起。
只見那人的雙臂,竟然各出現一個血洞,只有一層皮肉吊著,骨頭連線處已然被整齊切開。
鐵矛重重墜地,咣啷啷滾到一邊。
李硯知捻起飛回掌心的兩葉紫霄劍蓮,甩掉上面的骨肉碎渣。
什麼時候!?
武厲蹬蹬後退幾步,面色陡變,緊緊盯著李硯知手中那近乎透明的紫霄劍蓮。
剛剛如果是對準脖子,在場眾人有一個算一個,沒人能活。
這是什麼方術!?
“作為懲罰,這次只廢兩條胳膊。”李硯知的目光落在武厲身上,“現在,按照我說的做。”
“十息。”
“十息之後,我會……”他隨機指向另一個人,“斬斷此人雙腿。”
被李硯知指著的武家村人,被嚇得踉蹌後退,腳下一個不穩,一屁股坐在地上。
場面直接調轉過來。
方才武家村捕獵隊有多囂張,此刻就有多驚懼。
“你這是在和整個武家村為敵!青木道人不會放過你的。”武厲咬牙切齒道。
“十!”
“九!”
李硯知不為所動,開始倒數。
兩葉紫霄劍蓮,就這麼堂而皇之,在所有人的注視下,緩緩飄飛到被他指過的那人面前。
這種明知道自己要被攻擊,但卻毫無辦法的無力,讓人絕望。
“三!”
“二!”
“……”
“好,我應下了!”就在李硯知要說出“一”的時候,武厲終於低頭。
那個被紫霄劍蓮指著的武家村人,本來已經準備好斷腿了,聽到武厲的話,不由自主鬆了口氣。
“很好。”
李硯知點點頭,但臉上沒有半點笑容,他回頭看向孟武,“去檢視大家的傷勢,一個都不要漏。”
孟武以及所有孟家村捕獵隊員們,都被李硯知的表現嚇住了,他們還從來沒見過這樣的李硯知。
強勢到讓人心悸。
孟武聽到李硯知的吩咐,頓時打了個激靈,然後趕緊跑到捕獵隊那裡。
“孟橫,手上有五個……不,六個血洞。”
李硯知看向武厲。
武厲眼中兇光閃爍,恨不得將李硯知碎屍萬段,他狠狠咬著牙,抽出腰間匕首,直接扎向自己的手,
“噗嗤。”
“噗嗤。”
……
鮮血飛濺滾落。
“六個血洞。”武厲面目猙獰,額頭上全是疼痛冒出的汗珠。
“繼續。”
“孟戰,左臂被削一半肉。”
武厲撕下一塊布,塞進嘴裡,然後抓刀從自己左臂上割下一大塊血肉,扔到地上。
“繼續。”
“小腿骨折。”
武厲抓起長矛就要掄在自己腿上,但被後面的捕獵隊員死死攔住,“武厲哥,這次我來。”
“咔嚓。”
“啊……”慘叫聲劃破夜空。
“繼續。”李硯知的聲音從始至終都沒有任何變化,平靜的就像是廣袤無邊的琅湖。
孟武的聲音都在發抖,可是他不敢違逆李硯知的話,只能繼續檢查下一個村民的傷勢,
“肋,肋骨……斷……兩根。”
……
半個時辰過去,
武家村捕獵隊十五個人身上盡皆掛彩,鮮血淋漓。
所有人都面色慘白地看向那個平靜站著的李硯知,他們的眼中,再也沒有了之前的兇殘桀驁。
如今早已被恐懼佔據。
“都檢查完了嗎?”李硯知最後看向孟武確認道。
孟武緊張地嚥了咽喉嚨,“嗯,嗯,都完了。”
孟家村捕獵隊的人也好不到哪兒去。
看向李硯知的眼神裡,除了感激之外,只剩敬畏。
不只因為實力,更是因為那強勢凌厲的作風。
李硯知收起紫霄劍蓮,走到武厲跟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誇獎道,“是條漢子。”
武厲面色難看,一言不發,只想趕緊離開。
“你叫武厲是吧?”李硯知詢問道,“今天如果我要殺你們,你們全都得死,這一點你認嗎?”
武厲不甘地點頭。
李硯知換上一副語重心長的語氣說道,
“戰爭是你們承受不起的。”
“無論輸贏,受苦的永遠都是包括你們在內的普通百姓,而那些高高在上的人,卻不過是換張桌子吃飯而已。”
“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武厲不再說話。
種子已經種下,李硯知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拍了拍了武厲的肩膀,“回去吧,路上注意安全。”
武厲嘴角抽搐,嘴裡一口槽不知該怎麼吐。
安全?
你就是最大的安全威脅!
最後,他在隊員的攙扶下,朝琅湖方向離去。
直到這時,李硯知長舒一口氣,揉了揉發僵的臉,轉頭看向一言不發的孟家村眾人,露出自認為和藹的笑容,
“我們也走吧。”
“村裡人怕是都快要急死了。”
一行人互相看了一眼,都變得拘謹起來。
就和最開始孟橫把孩子送過來的那個早晨一樣,拘束的很。
但這兩種拘束,還不太一樣。
最後還是孟武拍了拍手,招呼大家趕緊抬著傷員回去。
孟烈猛地掙脫孟橫的雙手,踉踉蹌蹌跑到李硯知面前。
然後在所有人震驚的注視下,“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沙啞著嗓子懇求道,
“李教諭,請您收下我的孩子,讓他做您的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