場面頓時變得有些針鋒相對起來。
李硯知很清楚,他如今已經是方士體系的一員。
張季如今的四階方師爵位,雖然在彭縣還算不錯,但還無法決定他的去留。
想要將他踢出去,必須要經過縣欽天衙稽核,並交由郡欽天寺最終裁定,才能做到。
張季要真有那麼大能量,也不至於因為一個郡城大人物,就對他和顏悅色。
換而言之,我都已經是體系一員了,就算和你對著幹,只要我不主動離職,你別想裁掉我。
更何況青木道人事發,張季作為一心推動青木私塾民轉官的人,哪怕真沒有牽連,也必定是爛泥粘在褲子上,不是屎也是屎。
他現在必須要爭,為了蒙鄉學堂,更為了他自己。
現在不爭,青木私塾這麼大一塊肥肉,難道還能拱手讓人不成?
現在不爭,難道還要讓張季把屎盆子扣在他身上?
從頭到尾,哪怕是他打穿了武家村,平推了青木私塾,甚至殺死了青木道人。
他都是,也必須是受害者!
一旁的商黎強忍住笑,走上前來緩解了逐漸凝固的氣氛。
“李方士,此事會有縣欽天衙調查,不會冤枉任何一個好人。”
“至於這青木私塾雖在蒙鄉範圍內,但這些東西還不能全部交由蒙鄉學堂。”
李硯知也借坡下驢,笑著說道,“這是應當的。”
“在下也知道,青木私塾之所以積累如此私財,想必肯定是搜刮了當地的民脂民膏,這些東西肯定要分一部分給當地百姓。”
商黎眼角微微一抽,這個李硯知……
對郡城大人物的青睞不屑一顧,反倒是在青木私塾的事上,針鋒相對寸土必爭。
而且事情的起因,竟是因為十幾個孟家村村民,才讓這個一直做好好先生的蒙鄉教諭,怒闖青木私塾。
這李硯知,當真有些意思。
“這樣吧,這些東西你帶走三成,作為蒙鄉學堂開銷。”
“剩下的還需經過縣衙裁定,來決定去處。”
“至於你說的分一部分給當地百姓,這些都會由縣衙商議分撥。”
張季還想再說什麼,李硯知當即抱拳道,“全憑大人做主。”
商黎笑著拍了拍李硯知的肩膀,“你所說之事若為真,用不了多久,就會有封賞下來。”
“十一月底的考核,你可得好好準備,說不定今年一過,連升三階也不是不可能。”
說完,他指揮身後的那些戰方,抓緊時間對整個青木私塾進行地毯式搜查。
武昭也被商黎單獨留下,要帶回去審理。
張季見商黎這番做派,整個人氣的恨不能原地昇天。
他看向李硯知,咬牙切齒道,“阻止我的歸化之功,對你到底有什麼好處?為何你要這麼做!?”
如果說之前李硯知對張季還只是敬而遠之,道不同不相為謀。
那麼現在就是打從心底裡,厭惡這個一心為了功勳的傢伙。
他眼底瀰漫著冷意,“張師,青木道人是邪方,青木私塾更是邪方老巢。”
“這樣的私塾轉為官辦,這樣的邪方因功勳升遷,不知張師可曾為蒙鄉百姓考慮過?”
“還是說對張師而言,即便整個蒙鄉都成了邪方的血庫獵場,也不過是歸化之功裡,無足輕重的一點代價?”
張季面色一變再變,“你……”
李硯知朝張季拱了拱手,“張師,我若是你,現在巴不得和青木私塾撇清關係。”
“畢竟單從我看到的證據,青木道人的罪孽,就可以用罄竹難書來形容。”
張季深吸一口氣,“十一月底的考核,我倒要看看你是怎麼丟人現眼的。”
“難不成張師神通廣大,可以操控考核之事?”李硯知又是一句話刺了回去。
張季冷哼一聲,“考核事關江山社稷,自然不是我等可以染指。”
“不過今年的彭縣考核,將由郡城有名的鐵面判官主考,以你那剛建立不過兩月的學堂,斷沒有透過之可能。”
“我看到時候,你還怎麼一步登天。”
“我就先祝你在蒙鄉這爛泥塘裡折騰四五年,磨盡銳氣,再也走不出彭縣吧。”
說完,轉身便走,不願在此地多留片刻。
這番話,自然也落入了不遠處村長,以及其他孟家村村民的耳中。
他們看向李硯知的眼神裡,充滿了自責與擔憂。
十一月底的考核,對李先生很重要,可他們似乎又成了拖後腿的……
商黎這時走過來,饒有興趣地上下打量李硯知,“李硯知,我對你真是越來越感興趣了。”
“之前明明不會方術,現在卻能憑一己之力,橫推武家村,打穿青木私塾,就連青木道人都能幹碎。”
“能不能跟我說說,你是怎麼做到的?”
李硯知見到商黎的眼神,頓時雞皮疙瘩掉了一地,“大人說笑了,憑我一人可不是青木道人的對手。”
“若非他人捨命相助,恐怕此刻沒了腦袋的,就要變成在下了。”
商黎看著熱火朝天搬運東西的孟家村眾人,又掃了一眼村長孟昌民以及孟武,最後拍了拍李硯知的肩膀,
“回去好好準備……彭縣秋考的主考官,的確從琅琊郡來,而且極為嚴苛,若是蒙鄉學堂透過不了考核,誰也沒辦法。”
“畢竟……公事公辦嘛。”
應付完官府方士,李硯知衝孟武等人挑了挑眉,然後在眾人的簇擁下,離開青木私塾。
……
路上,村長不無擔心地問道,“李先生,方才那位縣城的張師會不會對你……”
李硯知笑著寬慰道,“村長不必擔心,明面上他動不了我,暗地裡如果敢動手,他會死。”
張季的方術秘紋,僅僅只覆蓋雙腳,而且並未修行什麼特殊功法,實力最強也就是武昭的水平。
也不知道他是怎麼敢與虎謀皮,跟青木道人攪和在一起的。
雖然沒有辦法把青木私塾搬空,但上百號的隊伍,還是有半數人都扛著東西。
至於青木道人秘庫裡的寶貝,早就在第一時間由一隊人,繞著蒙山山腳搬著往村子去了,壓根就沒走官道。
此時的孟家村,
雖說太陽東昇,秋雨漸消。
但村子依然被低氣壓所籠罩。
孟章坐在村口的石頭上,靜靜看著遠方,一動不動。
身旁,還有村裡的老弱病殘,包括女人和孩子。
他們手裡抓著兵器,嚴陣以待。
一旦男人們戰敗,接下來就要輪到他們了。
孟高帶著村裡的娃娃們,一馬當先站在前面。
他們是現在村子的最強戰力。
尤其是孟高,單論實力,甚至已經不比最弱的捕獵隊員差了。
時間一點一滴流逝,眾人心中的忐忑與不安也在不斷疊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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