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離開老屠家，向山裡進發。寒風呼嘯，積雪咯吱作響，山林間一片寂靜，只有他們的腳步聲迴盪其中。
柳三江走在最前面，目光警惕地掃視著四周。雖說是去看套子，但山裡的情況瞬息萬變，誰也說不準會遇到什麼。
後面的柳家智和陳建民壓低聲音聊著天，不時發出輕笑。柳家旺則時不時回頭看看，確保沒有什麼東西跟著。
這片山林，他們都再熟悉不過，可正是這種熟悉，才讓他們更加清楚其中的兇險。
山路蜿蜒，寒風呼嘯，四人結伴而行的身影在雪地上留下一串深淺不一的腳印。
陳建民走在隊伍中間，目光不時瞄向走在最前面的柳三江。那道挺拔的身影似乎與記憶中有些不同，自從經歷過嶺王爺那件事後，柳三江整個人都散發著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
“這雪下得可真夠嗆。”柳家智搓了搓凍得通紅的手，“要不是三兒說今天運氣好，我才不想出門呢。”
“就你話多。”柳家旺瞥了弟弟一眼，“三兒說什麼你就信什麼？”
“大哥你不也是跟著來了嗎？”柳家智嘿嘿一笑，“自從三兒那次從龍王廟回來，上山就沒空手而歸過。”
陳建民聽著兩兄弟的對話，心裡泛起一絲酸澀。他想起前些日子，自己爹剝山貓王皮的場景。
“家旺哥，”陳建民忍不住開口，“現在山上的獵物是不是少了很多？這麼捕獵還能有收穫嗎？”
柳家旺踢開腳下的積雪，笑道：“這事誰也說不準，全看運氣。運氣好的時候，十個套子能中九個；運氣差的時候，一百個套子都不一定能中一個。”
寒風裹挾著雪花撲面而來，陳建民縮了縮脖子，若有所思地點點頭。
“聽說前些日子你爹剝山貓王皮的時候，你也在場？”柳家旺突然轉頭問道。
提起這事，陳建民的臉色頓時暗了下來：“我爹就是讓我在旁邊看，根本不讓我上手。倒是三兒，第一次就能上手剝皮，我爹還手把手教。”
柳家旺和柳三江對視一眼，眼中閃過一絲瞭然。
“建民啊，你們家已經多久不上山狩獵了？”柳家旺放慢腳步，語氣溫和地問道。
陳建民掰著手指頭算了算：“差不多一個半月了吧。”
“那你自己打到過獵物嗎？”
“我爹不讓我上山，哪來的獵物。”陳建民撇了撇嘴，語氣中帶著幾分不甘。
柳家旺停下腳步，轉身看著陳建民：“你想想，三兒為什麼能剝皮？因為那都是他自己打到的獵物。你見過他給別人剝皮嗎？”
陳建民愣住了。雪花落在他的睫毛上，很快融化成水珠。是啊，柳三江每次剝皮，都是自己打到的獵物。就連他爹幫別人剝皮的時候，柳三江也從來沒有上手過。
想明白這一點，陳建民心裡舒服多了。不是自己爹偏心，是自己沒打到獵物。
“前面有套子。”走在最前面的柳三江突然低聲說道。
幾人放輕腳步跟上去。穿過一片灌木叢，只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趴在套子邊上，已經沒了動靜。
“黑野雞！”柳家旺眼前一亮，“這可是好東西。比山雕還大一圈，燉著吃最香。”
“放點粉條，再加點幹茄子幹豆角。”柳家智嚥了咽口水，“那味道絕了。”
陳建民聽得心癢難耐。他已經很久沒吃過燉雞了。自從上次在山上遇到野豬，他爹就不讓他上山了。
“大哥，你不知道吧，”柳家智突然說道，“上次三兒打到野雞，我們還做了小雞燉蘑菇。”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柳家旺一臉疑惑。
“那時候你在孫家寨啊，山上有黑柱豹，我們都不敢出去。”
“好你個柳家智，揹著我吃好東西。”柳家旺假裝生氣地揮了揮拳頭。
“不怪三哥，”柳三江解釋道，“是二哥想吃的，但他老丈人那邊出事了，沒等吃就走了。”
柳家旺小心翼翼地把黑野雞裝進揹簍：“今晚要不是說好燉羊肉，非得把這個燉了。”
幾人繼續往前走，額外準備了幾個陷阱，卻一無所獲。寒風越發凜冽，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今天運氣不好，就這一隻。”柳三江收起套子說道。
柳家旺笑著搖頭：“你這還叫運氣不好？你二哥說過，一百個套子能套到七八隻就算頂好的了。可你每次下套子，少說也能抓三四隻。這福氣，真是了不得。”
陳建民看著柳三江的背影，心裡暗暗記下，回去一定要和爹商量商量。最近屯子裡都在傳，柳三江自從經歷過嶺王爺那事後，宛如獲得了天降甘霖。上山從來不空手而歸，不管是山雞野兔，還是狼群野豬，都像是送上門似的。
“建民，走吧。”柳三江轉身喊道，“去溪邊看看，聽說你們能在冰面下抓魚？”
陳建民眼睛一亮：“對，溪邊水淺，魚都被凍得不怎麼動。只要找到魚，把冰砸開就能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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