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陽躺在床上,窗外蛙鳴此起彼伏,偶爾夾雜著山間野獸的低吼。清涼的夜風裹挾著泥土的芬芳,帶著潮溼的氣息從窗縫溜進來。他閉上眼睛,感受著這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月光如水般傾瀉而下,在桌面上勾勒出斑駁的光影。那裡曾經堆滿了他的課本,現在卻空空如也。房間的角落裡,蛛網在微風中輕輕搖曳,彷彿在訴說著他離家這段時間的寂寞。
他手指不自覺地摸向耳根那塊硬塊兒,觸感微涼。今天回村的場景又浮現在眼前,村民們既熱情又疏離的眼神,像一把無形的刀,劃開了他平靜的表象。
“陳家的孩子可了不得,是咱們村第一個考上大學的。”
“聽說還去了京城呢,真是長臉。”
“可不是嘛,這孩子從小就聰明......”
零零碎碎的議論聲在耳邊迴響。這些話曾讓他感到自豪,如今卻像是一道道無形的枷鎖。經歷過生死後,這些光環反而成了沉重負擔,壓得他喘不過氣來。
清晨,公雞清脆的打鳴聲準時地響起。陳陽緩緩睜開眼,這才發覺自己不知何時已經睡著了。溫暖陽光透過窗戶輕柔地灑進來,在地板上投下一片金黃。
“陽子,起來了沒?”母親徐芳的聲音從院子裡傳來,其間伴隨著淘米時發出的沙沙聲響。
簡單洗漱後,陳陽跟著父親陳剛一同去了瓜地。初夏的晨風,帶著些許涼意輕輕拂過,吹散了身上的睏倦。田間小路兩旁的野草上還掛著一顆顆晶瑩剔透的露珠,在陽光下閃閃發亮。
再看那河灘上的西瓜秧,已經茁壯成長。綠油油的葉子在陽光下泛著光澤。藤蔓肆意蔓延,將整片土地裝點得生機盎然。
“去年的時候。這片地被水淹地一塌糊塗,大夥心裡都覺得晦氣,所以到了今年,願意在這兒種瓜的人家那是寥寥無幾。”陳剛叼著菸捲,眯著眼掃視著瓜地,“咱家這片地勢還算高些,應該不會出事。”
陳陽蹲下身,仔細打量著那些才長到雞蛋大小的西瓜。雖然離家多年,但小時候幫父親種瓜的記憶依然清晰。他熟練地用泥塊壓住主蔓,修剪掉多餘的分枝。
“開花二十一,瓜兒進肚皮。”陳陽低聲唸叨著這句老話,手上的動作卻是一刻也沒停。父親以前教過他,要在瓜秧最旺盛的時候壓住主蔓,這樣才能結出好瓜。
隨著時間推移,陽光漸漸變得越發毒辣起來,汗水順著陳陽的臉頰不停地滑落。忽然,他注意到幾個碗口大的西瓜旁邊插著木棍,心裡頓時明白過來,想必是父親特意留下來給他嚐鮮的。這個發現讓他鼻子一酸,連忙低下頭裝作若無其事的樣子繼續幹活。
“夠了,回去吧。”陳剛抬手擦了把額頭上的汗,說道“你媽這時候應該已經把早飯準備的差不多嘍。”
等回到家,果不其然,陣陣誘人的香氣撲面而來。徐芳早就已經把早飯擺上了桌:一大鍋冒著熱氣的紅豆米粥,剛出鍋還熱乎乎的紅薯面饅頭,還有那清脆爽口的涼拌黃瓜、香氣撲鼻的野蒜炒蛋和油燜蕨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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