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年了~!”
在“噼裡啪啦”的爆竹聲在衚衕裡連綿不絕的響起,火星子濺在積雪上,瞬間融開一小片溼漉漉的黑。
孩子們裹著臃腫棉襖追逐打鬧的歡笑聲,凍得通紅的小臉蛋上沾著糖渣,手裡攥著一小串鞭炮,你追我趕,像一群搖搖擺擺的小絨球。
就在這樣裹挾著硝煙味與甜意的空氣裡,林霜迎來了1978年的新年。
她披著厚實的毛皮大氅,毛領蓬鬆地堆在頸間,暖得能焐出層薄汗。
身下的藤編搖椅在青磚地上輕輕晃著,發出“吱呀吱呀”的輕響,像在應和遠處的鞭炮聲。
院牆根的臘梅開得正盛,大紅色的花瓣沾著雪粒,冷香順著風溜進鼻腔,和空氣裡飄來的炸丸子香氣纏在一起。
林霜眯著眼瞧著遠處房頂的積雪,被太陽照得閃亮,像灑落的碎銀子般耀眼,她嘴角的笑意就沒下來過。
去年過年的時候,還在大西北的山裡執行任務,那會兒的雪下得能沒過膝蓋,周遭只有呼呼的風聲和半夜裡時不時響起的狼嚎。
而現在,她正坐在京市溫馨的小院兒裡,能聞到飯菜香,能聽見家人的聲音,這一刻就連空氣裡的風都帶著暖意。
廚房裡的動靜愈發清晰了。
鐵鍋與鐵鏟碰撞的“噹噹”聲,油鍋裡傳來的“噼裡啪啦”聲,那是母親在為年夜飯忙碌著,蔥蒜的味道隨著油煙從窗欞縫裡鑽出來,飄散在小院兒的上空。
“醬油瓶是不是你挪地方了?”
林父小心翼翼的試探聲從廚房中傳出。
“在灶臺最左邊那層!跟你說過多少回別亂碰我的東西!”
母親的回應裡帶著點嗔怪,卻藏著掩不住的笑意,接著是碗碟放在案板上的“篤篤”聲。
林霜聽著這熟悉的拌嘴,嘴角的弧度越來越大,她把大氅又緊了緊,輕輕用力,搖椅晃得幅度又大了些。
“哎呦,總算是串完門兒了,妹夫,衚衕裡的人也太熱情了吧?”
林國棟的抱怨聲在門口響起,兩道穿著軍綠色大衣的身影出現在林霜視線中。
“哎~!妹夫,你走那麼快乾啥?”
林國棟瞧著身邊面無表情的梁誠,一秒變臉,越過他大步向前,臉上帶著不解,不自覺的跟了上去。
“關好門~!”
梁誠清冷的聲音響起,讓林國棟挺住腳步,不情不願的轉身。
“回來了?”
聽到動靜的林霜,慢悠悠地從搖椅上坐直了些,目光落在梁誠那張俊臉上,盪漾起溫柔的笑容。
“外面冷,我扶你回去。”
梁誠視線落在林霜被大氅遮蓋的孕肚上,方才還帶著些許清冷的眼神瞬間盛滿了小心翼翼的珍視。
他快步上前時,軍靴在青磚地上踏出急促的聲響,伸出的手在半空中頓了頓,最終輕輕環住她的腰側。
林霜被他這副緊張模樣逗笑了,抬手拍了拍他的手背。
“我身體好著呢!寶寶們也很乖。”
她說話時,大氅下的肚子輕輕動了動,像是在應和她的話。
別看林霜的孕肚很大,自己已經看不到腳面,但是行動並不像其他孕婦一樣笨拙。
即便是肚子裡的孩子也很少鬧騰,也就每天泡靈泉的時候活潑了些,平時多半時間都在睡覺。
靈泉水不僅養得她氣色紅潤,連帶著肚子裡的孩子都透著股機靈勁兒。
林母都說林霜是個有福氣的,懷的孩子乖乖巧巧,就連孕吐都落男人身上了。
對此林霜深信不疑,懷孕後,她除了身體有些變化,容易疲累,其他方面簡直不要太好。
“怎麼去了這麼久?”
林霜順著梁誠的力道站了起來,向身後的屋子走去,好奇的問道。
“有人給大舅哥介紹物件,就耽誤了些時間……“
梁誠掃了眼跑進廚房的林國棟,輕笑著說道。
“真的?是誰家的閨女?多大了?長得咋樣……”
林霜雙眼亮晶晶,問題像是連珠炮一樣,一個接著一個,剛剛還看好戲的梁誠,這會兒表情瞬間僵硬。
他都是有媳婦的人了,怎麼會去關注其他姑娘漂不漂亮?
在他的心裡,他家媳婦最漂亮。
“媳婦~!”
梁誠的聲音中帶著幽怨,伸手將林霜往自己身邊帶了帶,眉頭微蹙,那模樣活像只被冷落的大型犬。
“我當時滿腦子都是早點回來陪你,哪有心思看別的姑娘?再說了,這世上哪有比你更好看的人?”
“就你嘴甜,晚上給你糖吃。”
林霜被他這直白又帶著點委屈的話逗得咯咯直笑,抬手捏了捏他的臉頰,她心裡卻像被浸了蜜似的,甜絲絲的。
兩人剛走進屋,就聽見廚房傳來林國棟的大嗓門。
“娘!您可別聽梁誠瞎說!那姑娘我根本就沒看上!”
“你這孩子,人家黃嬸子好心介紹,你怎麼說話呢?我聽著那姑娘不錯,知書達理的,還是個老師呢。”
緊接著是林母的聲音響起。
“我才不要什麼老師呢,天天管著我,多不自在!”
林國棟反駁道,語氣裡滿是不情願。
林霜和梁誠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眼裡看到了笑意。
“我看大哥是心裡有人了吧,不然怎麼會這麼抗拒。”
林霜拉著梁誠坐在沙發上,壓低聲音說道。
“管他呢,反正總有他著急的那天。”
梁誠嗯了一聲,伸手替她理了理額前的碎髮,隨後像是變戲法一樣,從懷裡掏出一個用紅布包著的小東西,遞到林霜面前。
“給你的新年禮物。”
林霜原本想要好奇的多問兩句,立刻被眼前的紅布盒子轉移了注意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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