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輕輕喟嘆了一聲，默默轉過了身去。
“小女娃，願你不會為你所作所為而感到後悔。”
“倘若一步踏錯，再回頭…可就難了啊～”
“咕呵呵呵~”
笑聲似是久經滄桑般，在周遭的空氣中久久迴盪著。
而當流瑩再回過神，老者也漸漸消失在了視線中。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深邃的幽影。
——
晨曦餘暉下，那橙黃的影子越拉越長。它們好似一隻只猙獰枯槁的爪子，撕抓搖曳著四周的光影，將之踩在腳下攀向遠處，直至與屋子暗部融為了一體。
而待她再抬眼，那人已是站在了眼前。
“你……咕？！”
流瑩心中微驚，正欲啟齒，一隻修長而纖細的手指已猛地捏住了她的臉頰。
‘！’
她先是驚惶了一瞬，但當看清來者的面容時，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別嚇我啊。”
“做什麼虧心事，這般膽戰做什麼？”
且見那雙邪魅的眼眸微頷，看著流瑩這副悽慘模樣，竟不由多添了一抹心疼：“怎麼幾日不見，把自己傷成這樣？”
“我們之間的約定，似乎不需要這麼麻煩吧？”
“……我怎麼執行是我的事，倒是你，你來幹什麼？不怕被我師兄發現嗎？”
“呵，發現又如何？”白雲寂咧嘴邪笑道。
“你該不會覺得，你能在師兄面前扮作乖乖師妹的同時還能完成我們的約定吧～”
“。”
那手指捏住了流瑩腿上的銀針，輕輕旋轉起來。細微的刺痛引得她表情也有些不自然起來。
眼見某人顫抖的模樣，白雲寂臉上笑容也是愈發濃郁了幾分。
他輕撩著流瑩的髮絲，戲謔笑道：
“別忘了，是你主動提起要合作。”
“自己若是失約害得我們計劃失敗，你知道會發生什麼吧？”
“月氏的姐姐們還在每日勤勤懇懇勞作，自己是不是太懶散了呢？”
“？！”
聽聞此言，流瑩猛然睜大了粉瞳。
“你敢！！”
“你若是敢動月氏，就永遠別想得到他的無字靈碑！”
“……噗嗤~”
看到她這般反應，白雲寂頓時忍俊不禁嗤笑了一聲。
“放心，我只是讓你回憶一下約定，以免讓我們兩方的努力都白費~”
“畢竟我答應你的事情，已經快做好了。”
“？！”
說罷。
且見白雲寂啪地打了個響指，面前空間驟然扭曲了一瞬。
“——”
墨濯般的黑氣自牆壁源源不斷地翻卷而出，它們就如同那密密麻麻的蜈蚣般爬滿了整面牆，緊接著飛快聚集在一起，凝成了一枚不可名狀的扭曲的黑繭。
而繭殼之中，卻是一身穿白衣的男子。
其渾身上下青筋如虯龍般暴突脹起，血管縈繞著四肢百骸，滿盈得令人心覺膽戰！它的指甲尖銳異常，瘋狂地撕扯著束縛他的繭殼。而其齒間也不斷地交錯齧合，發出“吭哧吭哧”的嘶吼聲。雙眸更是已經瞪突了出來，直勾勾注視著白雲寂和流瑩，彷彿即刻就要將二人撕成碎片！
這副模樣與其說是人，倒不如說是一個餓紅眼的狼犬。
“！”
在看到那白衣男子面容的一刻，流瑩頓時驚愕地張大了嘴巴。
她不敢置信地看著少年，就連被封住的軀幹都禁不住隱隱顫抖起來。
若說面容能造假，但氣息和氣勢絕不會。面前之人無論是氣息還是神態，與自己當初在離桑林遇到的那個傢伙……別無二致！
“白…雲辰…？”流瑩不敢置信地哆嗦著，顫聲喚道。
“白雲辰！！！”
“哎～別激動別激動。”
“它只是初塑肉身，還沒完全穩定。”
“現在你知道，我們有多迫切需要你的奉獻了嗎？”
“拿，拿我的壽元好不好？”流瑩一改方才的憤怒，滿是乞求地注視向了白雲寂。
“求你。求你！我的壽元也可以給他！”
“……即便你這麼說，我也沒轍啊~”白雲寂無奈笑著聳了聳肩，“白雲辰透過魔道把壽元給了你，你不通曉魔道，又怎麼還予它？”
“為了救他，現今的辦法只有一個，不是麼？”
“……！”
聽聞此言，流瑩猶豫了一瞬。
她看著身畔正在繭殼裡拼命嘶吼掙扎的“人”，眼底飛快閃過了一抹不忍。
“我，我不想讓師兄有危險。”
“怎麼會有危險呢？你是怎麼想的啊～”白雲寂輕輕按住了流瑩肩膀，苦笑不得道，“他現在的狀態就跟白雲辰賦予你壽元時一樣，只要把白雲辰那一份從他體內剝離出來就可以了～”
“你不相信我？哪怕我都為你，為我弟弟做到了這一步？”
“……”
聽著白雲寂的蠱惑之言，流瑩貝齒輕齧，一時間竟回應不上來。
救白雲辰的機會就擺在眼前，只要……只要小小地犧牲一下師兄，就可以皆大歡喜……嗎？
尹輕宸也不過是他靈器的繼承者，哪怕是她做了也只是物歸原主而已。
所以……所以。。
“我。。”
“我答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