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滾,滾,拿著你的包袱滾!”
周雪梅剛生下孩子,月子還沒坐完就被僱主家攆走!整個人被扔在了雪地裡,最後被扔出來的是她的包袱,裡面就幾件破衣爛裳。
她已經連著被租給別人生了十七年的孩子,若不是新中國解放了,廢除了這些舊習,她身體也已經被榨乾了最後一絲油水,估計這會兒又被丈夫租到下一家了!
她撐著瘦弱的身體從雪地上爬起來,撿起身邊的包袱,慢慢的朝前挪動。剛生產完的身體特別虛弱,十七年的走生女的生涯,她生了十一個兒子、子宮嚴重脫垂,導致她雙腿都差點無法走路,她只能拄著柺杖一步一步的挪。才三十多歲的人,頭髮早已斑白,看上去猶如五六十歲的老婦。
剛走沒幾步,就見眼前一個拄著柺杖沒有雙腿的男人走了過來!周雪梅心中一緊,她立刻抬起手擺了擺虛弱的說道:“生不動了,生不動了!”
可對方沒有說話!
周雪梅抬起頭,一張熟悉的臉映入眼簾。
“強子是你嗎!你來接娘回家嗎?強子……”
看著眼前的男子,正是她朝思暮想的大兒子,周雪梅激動的說話都不利索,雙眼熱淚滾燙,她伸出顫抖的手,想要撫摸兒子的臉,可是卻被兒子躲開了。
“為什麼通知我來接你?”
“我……”
她想說不是她通知的,
周雪梅剛開口,又被男子打斷了!
“你不要去我家!我媳婦兒剛生孩子,這麼多年你也沒有養育過我,但看在你生我一場的份上,這幾個毛洋算我最後的孝心了!以後你我再無瓜葛!”
男子完,扔下幾個毛洋轉身走了。
“強子……兒子……”
周雪梅想追上去,奈何才走了兩步,大腿磨著脫垂出來的子宮,鑽心的疼痛讓她停止了腳步。
遠望著兒子一步一步離去的身影,周雪梅的心裡彷彿被千刀萬剮。她不怪兒子,她又有什麼資格怪兒子呢?整整十七年。她都沒有機會去照顧一下兒子,陪他說句話。
刺骨的寒風陣陣吹來,衣著單薄的她。渾身一顫,鵝毛般的大雪在頭頂紛飛,她得趕緊趕路了!
這裡離家不過三十里地,周雪梅整整走了五個小時,脫垂在外面的子宮受到長時間的磋磨,已經血跡斑斑。
她懷著滿心的希望,走向了那扇熟悉的門!
“咚咚!”
隨著她的敲門聲,門吱呀一聲被開啟,裡面站著一箇中年婦女!
“你找誰呀?”
婦人一手扶在門框上上,一手插著腰。
“我,我找廖三貴!”
周雪梅此時心裡沒有底氣。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在自家門口還那麼的沒底氣。
“你找我丈夫做什麼?”
婦女一臉疑惑的看著她,眼睛上下打量了她一番。
“她是你丈夫?不對呀,我才是他的妻子啊,我叫周雪梅?我們還有兩個兒子,大兒子叫廖強,小兒子叫廖富……”
周雪梅此時有些急促,她甚至有點懷疑自己是不是敲錯門了。
“這位大媽,你是不是認錯地方了!我丈夫確實叫廖三貴,我們確實有兩個兒子,不過大兒子叫廖仁,小兒子叫廖義。都是我生的。你都這把歲數了,我們家三貴還年輕呢,你肯定是認錯門了!”
“那不好意思,可能是我走錯了!”
周雪梅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轉身準備走,而就在此時,屋裡面響起了廖三桂的聲音。
“紅霞,你在和誰說話呢,廖義尿了我一身,你來幫他換一下!”
周雪梅聽到這聲音猛地抬頭看去,她的丈夫廖三貴此時正抱著一個嬰兒走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