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是午夜漲潮前三刻鐘,船錨紋章的板車,一共十三箱貨,尺寸都不超過酒窖拱門寬度,由我親自帶人運送......”
薩斯用只有兩人能聽到的聲音,繼續補充著交易細節。
“......作為回報,這次事成之後,您的佣金會多十個點,而且之後三個月的債全清!”
林恩在心中合計了一下,覺得沒多大問題,便應下了。
“我答應了,不過有兩點你要一字不漏的轉告給剃刀!”
薩斯連忙側耳傾聽,不敢放過任何一個字。
“第一,預支的那600茲羅提,要到交貨的時候再給錢,我相信剃刀現在不至於連600茲羅提都拿不出來。”
“第二,酒窖潮溼,箱子受潮了可別找我,記得要剃刀在驗貨的時候帶上海關防潮證明!”
薩斯點了點頭,後退半步摘下軟帽虛劃半圈,這是碼頭幫派告別體面人的禮節。
接著林恩視線追隨著對方的身影一路離開了酒館,其餘客人都只是看了幾眼就不再關注。
林恩視線收回的過程中,在二樓欄杆處突兀的停住了,他就見到一枚銀質懷錶的錶鏈向下垂落。
‘呵,那傢伙也等的有些不耐煩了。’
林恩心中失笑一聲,知道是霍華德在催促他,屈指彈了彈袖口的松脂碎屑便邁出了腳步。
“威爾,暫時看著點!”
大廳內青年服務生威爾手腕輕輕抖動,黑麥酒琥珀色弧線精準落入杯中的同時,也不忘開口回應:“明白,老闆!”
林恩緩緩的上了二樓,經過樓梯口時,他順手將掛在扶梯上的銀質懷錶收起。
酒館二樓的佈局比較簡單,一條過道兩側共六間客房,過道盡頭處是公共盥洗室。
走廊的煤氣燈將林恩的影子拉長,投在橡木地板上猶如一道裂痕,最後在203房門前停下,他輕輕的敲了兩聲。
“門沒鎖,進來。”
伴隨著新大陸商人那渾厚的嗓音響起,房門吱呀一聲被推開。
推門的瞬間,鐵皮箱特有的新大陸樟腦、松香防蛀藥包氣息撲面而來。
房間不大,二十平米的客房被規整成精密儀器。
門口一根松木衣架,商人的海軍藍呢子大衣正掛在上面,胡桃木床頭櫃擺著鍍銀氣壓計,記錄著蒸汽壓力刻度。
此時霍華德正坐在書桌前,林恩抬眼望去,就見到整張書桌的三分之一的空間,都擠滿了摞好的書籍。
不過他的視線馬上又被霍華德身前的一團絨線球給吸引了。
絨線團如同被貓蹂躪過的蜘蛛網,絲線糾纏的亂七八糟,讓人看到後有些心煩意燥。
而霍華德正用鑷子進行著一場外科手術般的剝離。
林恩就看到鑷子尖探入絨線團心臟部位,輕輕挑起一根藏青絲線。
糾纏的線結如遭蛇吻的蛙群般驟然鬆弛,三十七道死結在霍華德指尖流淌成順滑的溪流。
那根兩碼長的絲線從混沌中抽離時,整個過程絲滑順暢。
再一看,絨線球竟是已經縮水了小半,讓人感覺萬分的解壓。
此時林恩終於忍不住好奇的開口問道:“呃,你這是在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