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在難以想象。”李嫂往碗裡舀湯,捧著碗喝一大口,繼續低聲八卦,“平日裡不苟言笑,冷漠儒雅的先生繫著圍裙做飯會是什麼樣子。哎呀,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能讓先生為他洗手作羹湯。”
沈願在心裡默唸。
他哪是為別人做飯,純粹是自己餓。
李嫂又嘆口氣,“話說回來,新年摔壞碗可不是個好兆頭,只怕先生今年有大災。”
“歲歲平安嘛。”沈願脫口而出,“而且,除夕夜是去年,算不得新年。”
李嫂卻說:“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去觀裡拜拜,燒柱香求個平安,總要踏實些。”
說完又似想到什麼,狐疑著打量起沈願來,“沈小姐怎麼知道那碗是除夕夜打破的?”
沈願將李嫂方才說的話重複了一遍,李嫂一拍額頭,恍然大悟,“瞧我這記性,忘了跟你說過什麼。”
沈願溫和笑了笑。
章管家來檢視進度,得知沈願明天要去鬱家一趟,有些擔心能否在規定時間完成修復任務。
沈願伏在操作檯前,正用小刀對脫絹的部分進行修整,這是一項龐大卻又細緻的工作,她連頭都不捨得抬,生怕打亂了手法,“時間上我會合理安排,保證在規定時間內完成任務。”
章管家,“那就辛苦沈小姐了。”
沈願習慣性一笑,“章管家客氣了,這本就是我的工作職責,談不上辛苦。”
章管家點頭,佈滿褶皺的雙眼有意無意地端量著沈願,目光如炬,似要將沈願這個人看透,隱隱中又帶了幾分期許。
沈願任其打量凝視,她忙於工作無心周旋,直接問:“章管家還有別的事要交代我嗎?”
章管家神色一僵,摸摸鼻子乾咳兩聲,“沒,沈小姐你繼續忙,有事情隨時吩咐。”
章管家說完,竊笑著轉身離開。
這一日,沈願沒見過謝宴生,就在她反思昨晚是否拒絕得太直接,從而傷了謝宴生臉面時,鬱城白打來電話。
她拾起床上手機,接通。
“你明天幾點出門,我來接你。”
沈願:“不用,我自己打車過去。”
鬱城白沉默幾秒,“非要這麼生分嗎?”
“我們之間沒有共同語言。”沈願結束通話電話,拿了睡衣進浴室洗澡。
第二天,天氣一掃前日陰霾放晴了,淡白的日光穿透薄霧,灑下淡淡暖意。
沈願經過前園時,正好碰見在鯉魚池邊餵魚的謝宴生。
他站姿散漫,舉手投足優雅矜貴,眉眼平和的好似淡雲輕風。
清澈見底的池塘在陽光下泛著漣漪,謝宴生輕輕灑下一把魚餌,各色錦鯉們瞬間圍攏聚集,爭先恐後地張嘴搶奪食物。
看見沈願過來,他掀起眼皮看她,“去哪兒?”
沈願放慢腳步,走過去,“鬱家。”
謝宴生黑眸沉沉,打量她今天的裝扮。
修身的駝色大衣將身材襯得更高挑修長,裡面內搭著純白絲綢襯衫,卷長黑髮垂落在薄肩上,看上去簡約不失優雅,精緻美好的俏臉描了淡妝,已美得勾人心魄。
謝宴生漫不經心地收回視線,“很漂亮。”
沈願聽出淡淡醋意,眼眸微彎,“謝謝。謝總沒別的事,我就先走了。”
她側身從謝宴生身後經過,衣襬被風撩起時,香風浮動。
謝宴生呼吸微滯。
“距離一個月的期限只剩5天,過時扣違約金。”他好心提醒。
沈願腳步不停,用餘光掃了眼謝宴生,清越的聲音隨風送到謝宴生耳畔。
“知道了,等我退了婚就回來工作。”
謝宴生動作一頓。
抬眼望去,沈願已經走出清園大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