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房裡,沈願甩甩痠麻的右手,長時間保持某個姿勢,且重心和注意力都聚集在同一處,自然會累得多。
忙活一整天,進度也才趕上往日一半。
謝宴生進來時,沈願正用小刀片對補絹用到的隱補條進行修整,使整體平滑無凹陷或漏絹,聽見開門聲,也只微側過頭倉促笑了下,繼續忙手裡的工作。
謝宴生進屋關門,緩步靠近到操作檯前,手撐在木臺邊框,歪頭垂眸看著沈願。
室內溫度暖和,她只穿了件白色羊絨毛衣,頭髮被鯊魚夾固定,整個人看上去清爽利落。
沈願被看得不自在,笑著開口緩解氣氛,“你是來監工,還是想偷師?”
“偷師——”謝宴生眸光落在她圓潤白嫩的耳垂上,喉結動了動,“你在這兒,我何必多此一舉偷師?”
沈願動作頓住。
謝宴生不再打趣,“飯點到了,去吃飯吧。”
沈願看向牆上掛鐘,下午6點。
她簡單收拾好工具,如往常一樣,準備到宅裡傭人吃飯的小餐廳,謝宴生握住她胳膊往主餐廳方向走。
“去哪裡?”
“吃飯。”
“飯廳在這邊。”沈願指著相反的方向。
謝宴生神色清淡,“從今天開始,你跟我一起吃。”
進入餐廳時,長形方桌上已經擺好飯菜。謝宴生替她拉出餐椅,示意她坐。
沈願遲疑了下,輕聲道謝,落座。
她坐下時才意識到,這個位置,是除夕那夜她被謝宴生圈靠住的地方,就連坐的椅子也是同一張。
謝宴生反倒一副無心之舉的神態坐在她旁邊,先喝了兩口湯羹,再拾筷夾菜送進嘴裡,細嚼慢嚥起來。
他的動作自然從容,偏偏舉手投足間,都透著被世家大族裡那森嚴規矩調教後的矜貴優雅。
沈願看了半會兒,總算切身體會了什麼叫秀色可餐。
謝家廚房的廚師廚藝絲毫不輸外面大飯店裡的主廚,無論是湘味小炒,還是廣式湯羹,味道都很正宗,沈願吃得正投入,身邊男人忽地出聲問:“你覺得家裡的飯好吃,還是外面的飯好吃?”
沈願剛含進一顆肉丸,吐出來不優雅,咬爛吞了再回答又不禮貌,就用舌頭頂到一邊,點頭說:“家裡的飯好吃。”
謝宴生幽沉的視線落在她臉頰凸起的位置,側過身,伸手過去,拇指貼上肉丸的位置,惡趣味地按了一下。
肉丸在口腔滾了一圈兒,回到舌尖。
沈願忙不迭地抿緊唇。
這要是掉出來,可就成豌豆射手了。
謝宴生笑,“右邊再來一顆?”
沈願:“?”
門口忽地傳來一陣清甜悅耳的笑聲。
聽到熟悉的‘小舅舅’,謝宴生眉頭擰起,冷眸撇過去,一眼就看見身著大紅拜年吉服的女生跨進餐廳,兩眼泛著精光:“來得早不如來得巧,好多好吃的。章爺爺,麻煩再添一副碗筷。”
章管家從後廚拿了碗筷來,女生起身將菜盤往自己跟前挪了挪,一邊夾菜一邊說:“過年吃了那麼多家,還是小舅舅家的廚師做飯合我口味。”
沈願仔細看這女生,與祝淮安長相相似,但眉眼間比祝淮安要稍顯稚嫩些,膚白貌美,眉眼清澈,一看就是千嬌萬寵養出來的富家小姐。
謝宴生,“又來做什麼?”
“蹭飯呀。”
“你爸爸沒給你飯吃?”
“家裡的飯哪有舅舅家的飯好吃。”女生朝他擠眉弄眼,沒幾下就把菜吃得乾乾淨淨,就連謝宴生面前的湯也沒放過。
吃飽喝足的女生靠在椅子上,摸著小腹長長地打了個飽嗝,這時才發現餐桌上多了一個人,“你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