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半夢半醒間頭皮的痛感,十多年沒有訊息的人DNA突然重現,在看守所與龔德對峙時謝宴生不合時宜的電話,郵輪與塗警官通話後悄然出現的謝宴生,以及那巧合的200萬。
所有證據都指向他。
一件巧合是巧合。
無數巧合疊加在一起,堆壘成懸崖峭壁,向她傾覆而來。
塗警官後來又說了些什麼,沈願記不太清,渾渾噩噩走出警局,下臺階,餘渡叫了她好幾聲,她都恍若未聞,還是被人撞了一下才猛然醒過神。
餘渡看她臉色蒼白的近乎透明,即便是把她從海里撈上來那天也不及這般,“你怎麼了?”
沈願僵硬地抬起眼,迎著餘渡擔憂緊張的神色,她張嘴想說什麼,呼吸忽然變得困難,喉間發癢,緊接著便是劇烈的咳嗽襲來。
餘渡忙用大掌拍她肩背,她咳嗽的反而愈加嚴重,肺裡空氣稀薄,咳得眼淚直流,直不起腰。
“是不是肺炎還沒好?”
餘渡指腹貼上她頸動脈,感受幾息後彎腰將人打橫抱起飛奔到路邊打車。
計程車行駛過半,沈願咳嗽症狀也緩解下來,她輕喘著氣,“不用去醫院,我剛才就是嗆到了。”
餘渡,“你溺水後咳嗽就一直沒好,之前在村裡醫療不方便沒辦法做全面檢查。現在回城了,該做的檢查還是要做,而且你的耳朵也需要照個片,看看到底是暫時性還是……”
餘渡沒接著往下說,因為她的顧慮並不是這些,“醫院不一定非要用真名。”
這話讓沈願沒再推拒。
萬事之前,健康為先。
經過一系列查血拍片,最後確診鼓膜穿孔導致的聽力下降,好在創傷面小,不是什麼大問題,肺上還有炎症,需要配合吃藥,慢慢恢復。
從醫生辦公室出來,兩人徑直往電梯走,他們前腳邁進電梯,張副院長和另一名男醫生也跟著進來。
對視的剎那,沈願在對方眼中看到一絲驚訝。
她來不及避開,就聽張副院長主動招呼,“沈小姐也在醫院?”
沈願愣住。
“上次回家後,有沒有把麵條扔掉呀?”張副院長打趣。
食物中毒那晚的記憶如潮水湧來,沈願垂首將口罩往上提了下,開口嗓音清冷無溫,“您認錯人了。”
張副院長想細看,餘渡往前挪了兩步,故意擋住視線,神色極不友好。
張副院長尷尬咳兩聲,回頭對年輕醫生叮囑,“謝總馬上到車庫,我們現在下去接剛剛好。”
電梯到一樓,門開啟,沈願快步往外走。
張副院長皺眉仔細瞧沈願匆忙前行的背影,總覺得自己沒認錯。
沈願步伐越來越快,白色帆布鞋踩在大理石地板上,輕盈的近乎沒有聲音。
地下車庫。
黑色轎車停靠在電梯口附近,張副院長領著男醫生迎上去,拉開後座車門,和善可親地笑,“謝總,您來了。”
謝宴生微微頷首,簡單整理了襯衫袖口,邁腿下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