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管家順著他視線望去,沈願身影已經消失在霧氣繚繞的石徑盡頭。
“先生忙於工作,又不會哄人,與太太偶爾鬧點矛盾也很正常。”章管家斟酌著開口,“太太性子倔,但心是軟的。只要先生多說幾句好話,她的氣自然就消了。”
謝宴生長指勾住領帶,用力扯了扯,喉結滾動間煩躁感更加強烈。
山風掠過庭院,捲起雨後溼潤的空氣灌入鼻息,謝宴生才邁腿下車,踏上臺階往前院走。
被風吹了一下,他似乎清醒些。
“我沒生她氣已經不錯了。”
章管家:???
最終只是嘆了口氣,“先生,婚姻不是工作,也不是生意,非得爭個輸贏高低。要想家庭和諧,必然得有一方服軟。”
謝宴生聽進去了,但沒聽懂,只記住了服軟。
但他覺得,要服軟的人應該是沈願。
*
距上次回清園已經是一個月前的事了。
再次踏足這片充滿美好回憶的領地,與謝宴生相處的點滴盡數湧入腦海。
沈願極力遏制住這份思緒,但院子裡的花草樹木都在提醒她,是她主動來到謝宴生身邊,也是她自己選擇跳進謝宴生的溫柔陷阱裡……
“大嫂,我們又見面啦?”
顧九洲的聲音突然出現,終止了沈願百轉千回的思緒。
她剛亂起的心扉逐漸恢復平靜。
沈願緩緩轉過身,循著聲音望去。
走廊下,顧九洲頭纏紗布,身上多處纏了繃帶,右手打著石膏,左邊腋下夾著柺杖,正一瘸一拐地往前蹦著。
好像一隻會跳的木乃伊。
顧九洲臉皮厚,哪怕面對受害人,依舊能嬉皮笑臉地說話。
“我就知道,上天有好生之德,一定會保佑大嫂平安回來,也不枉我每天對著牆祈禱,向佛祖承諾,只要大嫂能回來,我就去廟裡捐功德。”
顧九洲夾著柺杖,單腳站立,雙手合十朝天上作揖拜了拜,“菩薩顯靈,菩薩顯靈。信徒顧九洲一定說話算話,等我身體康復,就去找座寺廟捐功德。”
沈願看顧九洲自說自話的表演,有些懷疑顧家祖上是不是有精神病基因。
不然怎麼會生出一群瘋子。
顧九洲看沈願無動於衷,臉上笑意忽然就收住了,換上泫然欲泣的可憐模樣。
“大嫂,你可算是回來了,你要再晚一週,不,再晚一天回來,我就要被你那親親老公給打死了,嗚嗚嗚……到時候,你就見不到我這個親弟弟了。”
親親老公四個字,顧九洲故意咬重了了些,諷刺意味明顯。
沈願,“你不去唱戲,太可惜了。”
顧九洲恍若未聞。
餘光瞥見沈願背後走來的老爺子和謝宴生,獰笑著扔掉柺杖,在沈願冷漠的注視下,朝走廊扶欄外倒去。
嘴裡不斷嚷著,“大嫂,我錯了,我以後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