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就命懸一線,他說的話又那麼難聽……
恍惚間,謝宴生好像看見一片無盡海域,夜間的大海黑濃得像化不開的墨,能吞沒掉一切色彩。
年少時的謝宴生身陷漩渦中心,奮力朝他伸手,他去拉,怎麼也拉不到,好不容易觸及到對方指尖,少時的謝宴生又變成了沈願。
沈願的手冰涼溼滑,他根本握不住,最後眼睜睜看著她被黑暗捲走……
“沈願。”
謝宴生從夢中驚醒,猛然睜開眼,夕陽餘暉透過窗戶傾灑在臉上,將眼睛刺得生疼。冷汗浸透襯衫,他下意識攥緊手,掌心觸到一片溫軟肌膚。
他心中一喜。
“謝總,您捏疼我了。”蘇蕪悠溫溫軟軟響起。
謝宴生猛地鬆開手,慢慢轉動眸子看過去,蘇蕪悠蹲靠在他大腿邊。
“謝總……夢見小願了嗎?”
“誰讓你進來的?”他聲音沙啞得彷彿覆上一層厚厚的砂紙。
蘇蕪悠怯怯道,“我剛才敲門,你沒回應,我擔心你有事,所以才……”
“滾出去!”
“謝總……”蘇蕪悠嚇得跌坐在地。
以前的謝宴生喜怒不形於色,心有雷霆卻不顯山露水,此刻的他情緒外洩毫無隱藏,深眸猩紅,好似捕食的猛獸,盯得蘇蕪悠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謝,謝總,我知道你憂心小願。我跟她一起長大,是最好的朋友,她出意外我也很擔心。但我相信小願吉人自有天相,一定會沒事的。”
蘇蕪悠聲音發顫,斟酌措辭,“而且小願她會游泳,還遊得很好,說不定,她早就脫離危險到了某個安全區域,等過幾天就回來了。”
謝宴生氣焰漸弭,神色緩和些,“她當然會沒事。”
蘇蕪悠激動地揪住謝宴生西裝褲腳,仰視著,“我們一起等小願回來。”
謝宴生嫌棄冷嗤。
蘇蕪悠自覺放開手,撐著大理石地板慢慢站起,她身段本就柔軟豐滿,舉手投足如弱柳扶風。
但謝宴生沒心思觀賞她的故作姿態,他起身走到辦公桌後,長指翻開桌上的《股份轉讓書》,通知律師儘快將鬱城白輸掉的25%的股權公證到沈願名下。
蘇蕪悠的主動被無情忽視,只得暗暗咬牙,轉身走出辦公室。
“蘇助理,你的手機響很多次了,麻煩下次在工作時間將手機調成靜音,以免影響大家辦公。”秘書辦總管朱蕊和善提醒。
蘇蕪悠頷首致歉,“抱歉,我剛才忘記了,下不為例。”
謝氏秘書辦招聘是全公司最嚴格的崗位,大家對於這個空降且毫無經驗的助理頗為好奇,除張特助以外,不少人誤認為蘇蕪悠就是謝宴生隱婚的妻子,對她態度也是模稜兩可。
蘇蕪悠明知大家誤會,也沒有解釋,偶爾有人八卦問起,她都含糊著應付過去,將欲蓋彌彰演繹的淋漓盡致。
蘇蕪悠知道謝宴生留下自己的原因,但這並不妨礙她想留在謝宴生身邊的念頭。
沈願活著時,她能搶走鬱城白。
沈願現在死了,她更要乘虛而入,成為真正的謝太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