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事前腳剛辦完,後腳就有人找上門來。陸嘉衍一見來人,心裡便格登一下,知道麻煩找上門了。
這位博克先生,就是專替花旗國傳話、維持利益平衡的掮客。雖說他給陸嘉衍帶來過不少好處,可也像根無形的繩子,想要束縛他,讓他的行為符合花旗利益。
但人家提供的莫辛納甘給了個公道價,裝置上也沒刁難,總不能把財神爺往外趕吧?陸嘉衍只得堆起笑臉,做足禮數,把人請進來,吩咐下人奉茶。
三兩句寒暄過後,博克先生便單刀直入:“密斯特陸,最近的局勢有所變化,我想你多少該有些察覺吧?”
陸嘉衍一臉茫然:“什麼局勢?博克先生是指欠餉的事吧?這種事情,我一個管廠的能有什麼辦法?不還得仰仗上面解決麼。”
博克嘴角扯出一絲冷笑:“密斯特陸,在我面前就別裝糊塗了。腳踏兩條船,左右逢源,這在哪兒都是為人不齒的勾當。人生在世,總得選條路走,要麼對,要麼錯,沒有中間道兒可尋。”
陸嘉衍不動聲色地呷了口茶。對方來意不明,此時言多必失,沉默是金。
博克彷彿看穿了他的心思,也不廢話,直接開啟公文包,取出一摞檔案遞了過去:
“我不想浪費時間兜圈子。軍閥的短視,我能夠理解,人在局中,難免有一定侷限。我要做的,是糾正錯誤。這是抵押貸款檔案,花旗國將透過貝爾諾商會向你提供五百萬美元的低息貸款。”
他頓了頓,“當然,這錢你不用還,只需把工廠的地契和裝置抵押給我們就行。”
陸嘉衍一聽,心猛地一沉。抵押?這不就等於把命門直接交到花旗人手裡了麼?他立刻就要開口反對。
“博克先生,您的好意我心領了。”他連忙搖頭,語氣堅決,“但這真不是我能做主的事。這是北洋的產業!何況,我眼下確實不需要貸款。”
博克卻並不動氣,彷彿一切盡在掌握。他輕輕一笑:“呵呵,密斯特陸,你誤會了。北洋的態度不是問題,我們只需要你籤個字。我想,你應該明白我們的立場。我們需要這片土地停止戰爭。各國都需要一個穩定的經商環境,一個值得投資的地方。”
陸嘉衍雙手一攤,面事露出無奈的表情:“博克先生,這事找我有何用?兵工廠開著門,自然要對外做生意。您的意思,莫非是想讓這廠子今後只給貴方代工?”
“不,你錯了。”博克的笑容帶著深意,“我們需要的是和平。但真正的和平,有時是打出來的。兩個勢均力敵的龐然大物,很難有絕對的和平。我們需要的,是一個足夠強大的直系!唯有這樣,才有談判的基礎。一個以強大的北洋為核心,統合諸方、形成相對統一局面的政權,這才是我們希望看到的未來。”
他見陸嘉衍仍存猶疑,便開始灌輸那套說辭:“密斯特陸,你可知道我們首都那場著名的會議?貴國的顧特使斡旋有功,歸國後卻閉門謝客。你知道為什麼?只因英倫代表一句輕飄飄的揶揄:“先生,你究竟代表哪個地區?”聽見沒有?這,就是我們的顧忌!一個沒有核心政權的地區,連談判桌都上不去!”
陸嘉衍只覺心口一陣刺痛,嘴上卻依舊推諉,姿態放得更低:“博克先生,您說的都是國家存亡的大事。我陸某不過一介普通商人,說穿了,還是個酸腐文人。心中所想所念,不過是靠這點工業和教育,為將來留些微薄的希望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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