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榆聽完,不客氣地飛過去一個大白眼:“若是如此,大理寺能查清喬氏的案子才是怪事。”
錢少坤聽得阿榆一再出言不遜,頓時黑了臉,說道:“在秦小娘子眼裡,下官就這般公私不分?”
沈惟清道:“秦小娘子初來審刑院,又年少不懂事,言語不謹,衝撞了錢兄,尚祈錢兄勿怪!既然酈娘子不在,我等改日再來吧。”
阿榆聽沈惟清的話刺耳,盯他一眼,轉身就走出府去。
韓平北忙推沈惟清,低聲道:“惟清,阿榆生氣了!”
沈惟清瞅他一眼,繼續跟錢少坤相約明日再來找鸝兒之事。
韓平北細一思量,阿榆方才的話的確無禮了些。
他們憐她身世,敬她孝義,能諸多包容,但錢少坤與她素不相識,又豈會包容於她?
韓平北遂應和著沈惟清又客套了幾句,安撫了錢少坤,這才告辭而去。
尚未行至府門,遠遠只聽得阿榆一聲驚叫,隨即便是盧筍的驚呼聲:“小娘子!”
二人大驚,忙衝出了錢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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錢府外,馬車停在一側,盧筍抓著馬鞭,正怔怔看著另一邊的屋簷,似駭得呆了。
而那邊地上落著一根未編完的天青色絲絛,正是先前阿榆所編。
韓平北一把揪住他,問道:“出了什麼事?秦小娘子呢?”
盧筍嚥了下口水,發抖的手指向那處屋簷,“剛、剛小娘子出來,被一個黑衣人抓住,就這麼飛、飛走了!”
沈惟清撿起絲絛,正驚疑四顧,聞言立時縱身飛起,向那個方向追了過去。
韓平北追了兩步,卻恨自己武藝平平,奔到牆邊再也縱不上去,忙轉頭跳到馬車上,拍著盧筍連聲叫道:“追,追!往那個方向追!”
然而大多小巷子根本行不了馬車。等韓平北繞了兩條街追過去,只看到沈惟清正站在一處屋簷上眺望遠方,向來八風不動的清雋面龐有顯而易見的焦灼。
一見韓平北,他便問道:“有線索嗎?”
話未了,他便皺眉,抿緊了唇。
若有線索,韓平北怎會眼巴巴地看著他?他也是可笑,怎會指望落在老後面的韓平北。
韓平北比他還驚嚇,吃吃道:“阿、阿榆真被人抓走了?”
秦家滅門案僅存的活口,沈家早早定下的長孫媳,審刑院新進的文吏……查案時在他們兩人眼皮子底下出事了?
沈惟清躍回地面,“先去錢府,讓錢少坤召集人手在附近尋找。盧筍,你拿我的名貼,請大理寺、南城巡檢派人協同搜尋。”
盧筍領命,忙跳下車來。
韓平北難掩驚悚,驚怒問道:“究竟什麼人抓走了阿榆?難道和秦家滅門案有關?那阿榆豈不是……她還是個女孩兒,生得又格外好……”
這種時候,生得格外好可不是什麼好事。
沈惟清一時無法細想阿榆被人抓走後會遭遇什麼,沉著臉扯下一匹馬,縱身而上,疾馳而去。
韓平北忙有樣學樣,好容易將馬從車轅解下,然後愣住了,“哎,沒有馬鞍馬蹬怎麼騎?”
想想沈惟清好像就這麼生猛地騎了上去,他一咬牙,硬著頭皮也跨上了馬。
奔波一天的馬兒“啾”地長嘶一聲,伴隨著韓平北驚恐的慘叫聲,嗖地竄了出去。
原來餓了的馬兒,爆發力更強。
昏暗無人的巷道中,便只剩下那輛被拆得七零八落的車架子,半傾不傾地靠在短牆邊,耷垂的素帷有一下沒一下地撲打在地面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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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被人抓著一路掠過屋宇街衢,在夜風中穿梭,心情略微妙。
算來,她已好些年沒被別人這般老鷹抓小雞般拎住衣襟了,——確切地說,敢這般過來拎她的人,便是不死,也活不好。劫匪祖宗的聲名雖不敢擔,但十四歲往後,她的確算是臨山寨那群山匪裡的女霸王。
拎她的這人黑衣蒙面,武藝著實不差,且對附近地形早已摸透,往北奔了一條街,轉頭折而往東南方向,走的俱是行人極少的巷道。加上此人看著高大痴肥,卻是個極靈活的胖子,一身輕功著實不凡。阿榆估摸著,沈惟清便是身手再高,一時也找不過來。
好在這麼些年過來,她早就習慣不依靠任何人,只依靠她自己,以及她自己的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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