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擺擺手,“趕緊傳醫官!小安、瑜兒他們都傷得不輕,還有長齡,哎!”
說話間,壽王已將那豹首人押來,卻已奄奄一息,幾乎被拖在地上帶來。
壽王心有餘悸,說道:“爹爹,聽聞此人是那些死士的首領,故而留了他一命。他應該就是昌平侯太夫人的同族,養了不少毒蟲。”
官家見豹首人頭上猶自套著面具,喝道:“揭開他的面具,瞧瞧究竟是什麼東西!”
旁邊禁軍立時抬手,取下豹首人面套。
此人已半昏迷狀態,五十上下年紀,乾乾瘦瘦,光頭,無須無眉,看著有些詭異。
安泰正坐在地上,跟安拂風商議要割開被毒蟲咬腫的腿,聽得罪魁禍首抓來,轉頭看了一眼,納悶。
“咦,怎生有些眼熟?”
官家也覺眼熟,尚以為是自己誤判,聽安泰這般說,正思量是何處見過此人時,忽聽周山叫道:“陛下快閃!”
官家並不知危機來於何方,但久歷風霜,聞聲之際已覺毛骨森然,下意識先旁邊閃避時,只覺背後一涼,還未明白髮生何事,便見一道雪練閃過,竟是周山擲出寶劍,擦過官家,然後——
釘在李長齡身上。
李長齡倒地,口中黑血咳得更厲害,面色幾如白紙。
“長齡……”
官家喚了一聲,才覺出後背的疼痛。
伸手去摸,摸到了冰冷的利匕,和溫熱的鮮血。
眾人驚呼駭呆時,阿榆也已站了起來,滿眼是淚,看著李長齡,不知是怨恨,還是心疼。
“你、你……為什麼?”
官家靠在趕來的周山身上,看著顯然已垂死的李長齡,驚怒之中,更是困惑。
他虧欠了親弟弟,他良心不安,他發現了一個很像親弟弟的人,將那人將弟弟般寵愛擢拔。
他或許虧欠所有人,但真的沒有虧欠他。
除了那天激怒之下踹過去的窩心腳。
但誰也不信,他會為了那一腳,做出弒君之事。
李長齡沒有回答官家,卻掙扎著盤坐於地,看向那豹首人,輕喚。
“十六叔。”
眾人驀地醒悟,這人竟是李府那位看著老得不像話的內知,李十六。
只是李十六素來馱背躬腰,白髮白鬚白眉,老邁虛弱的模樣,看著少說也有七八十歲。
原來只是假像。
無發無眉無須,自然是為了方便化妝,製造出老邁的假象。
李十六聽見呼喚,吃力地看了眼李長齡,說道:“阿郎,我們算是敗了,還是成了?”
李長齡微笑道:“敗了,也成了。”
李十六便鬆了口氣,說道:“那十六叔……先走一步了!”
李長齡道:“十六叔走好。”
旁邊的壽王府近衛知曉死士吞毒自殺之事,忙要去捏李十六嘴時,卻聽旁邊“撲通”一聲,卻是許王倒地不起,昏迷過去。
緊跟著,李十六也絕了氣息,竟完全看不出是如何自盡的。
沈惟清看向李十六,“他手裡捏的是什麼?”
壽王忙親自去看時,卻嚇了一跳,驚得退了一步,“是個蟲屍!”
確切地說,是一隻被捏爆的蟲屍,糊了李十六滿手的血。
阿榆定睛看著,有些木然地說道:“是害楚王得狂疾的那隻母蠱。”
官家道:“那隻母蠱,不是早就焚滅了?”
阿榆道:“我們從慈寧寺拿到的那隻蠱蟲,應該早在多年前就被掉包了吧?
全太官曾言,他並未跟人說過秦家人藏身之所,但醉酒後曾在睡夢裡跟人提過,後來秦家被滅;葛娘子亦曾言,她在睡夢中跟人說過蠱蟲的收藏之地,但蠱蟲猶在。
十六叔應該能利用睡眠誘惑人說出隱藏的秘密。”
官家心頭驟痛,“那這隻母蠱被滅,楚王他……”
李長齡溫和地看著阿榆,“楚王沒事。當初荊族之人說的很對,母蠱被滅,楚王狂疾就不會發作。我欠了秦家,便不去殺藜孃的心上人,也免得你難過。”
官家還未及鬆口氣,便聽李長齡繼續道:“不過母蠱若死,捨出其精血的寄主便會死。”
他看向了昏倒在地的許王。
官家忽然間毛骨悚然,“許王?”
“陛下明鑑!”李長齡微笑,“十六叔曾為許王放血療病,收集了他不少血,便將母蠱的寄主改成了許王。只要母蠱死……”
官家看向許王。
守著許王的都虞侯開始只以為許王是悲痛或驚嚇暈倒,正為他掐著人口診治。忽聽得李長齡如此說,驚嚇得連忙細看時,才覺許王氣息微弱,不由變色。
“殿下,殿下!”
李長齡已繼續道:“可笑張娘子,以為十六叔是為了天鵠部才潛伏在我身邊,替她們做事;她以為,她透過十六叔利用了我,卻不知早已為我所用。”
此時連安泰都聽明白了,駭道:“李參政……李長齡,難道張娘子謀逆,哦不,往前推,昌平侯府那些事,全是你搞出來的?”
“我沒讓他們害楚王,沒讓他們屠滅秦家,沒讓他們刺殺壽王、阿榆他們,更沒讓他們謀逆。”
李長齡輕描淡寫,“我只是利用他們的野心,推了一把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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