昌平侯府另一處佈置得富貴閒適的花廳裡,沈惟清正和壽王對面而坐,專心致志地對弈著。
江九娘在荼蘼宴上露了臉,許王妃又已離開去,此時早不在意跟那些小娘子的爭競,只殷勤地以半個主人家的身份招待著貴客。
沈惟清見她不時往外瞧著,懶懶道:“九娘子事多,便不必守在這裡了吧?”
江九娘忙笑道:“壽王殿下親至,又勞煩惟清作陪,我豈能躲懶?若讓姑父、姑姑知曉,必定會說我失禮!”
壽王笑道:“我一時興起來找沈郎君對弈,也是圖個自在。若昌平侯他們這般拘禮,反而無趣了!”
江九娘笑道:“難道妾身作陪,也會讓壽王殿下覺得無趣?”
壽王一笑不答。
沈惟清卻道:“不是壽王覺得無趣,是我覺得無趣。說好昌平侯請我品茗,僕役卻將我引去小娘子更衣之所,若非壽王微服來尋我,願意為我作證,這登徒子之名,怕已落到我頭上了吧?此等僕役,此等‘巧合’,誰會覺得有趣?”
江九娘訕訕道:“惟清,咱們不是說開了嘛?這就是一樁誤會。”
沈惟清道:“此等誤會,天時、地利、人和,缺一不可,真真世所罕見。”
壽王笑呵呵道:“九娘子,這事兒我得說句公道話了!惟清剛訂下親事,就在侯府遇到這樣的怪事,憑誰都要疑心幾分。還有,此事要解釋,是不是該由昌平侯或你表哥過來解釋?你畢竟女兒家,先前苦追惟清,惹過不少閒言碎語,此時還不避諱,他們有沒有顧忌過你的聲名?”
江九娘幽幽看了眼沈惟清,說道:“我坦蕩做人,何懼人言?”
沈惟清嘆息一聲,擲下棋子,撫額。
壽王忙問:“惟清怎麼了?”
沈惟清道:“沒什麼,就覺得我讀書太少,一時竟不知何為坦蕩了!”
江九娘頓時漲紅了臉,“你不信我?”
沈惟清道:“你家僕役將我往溝裡帶,我還信你?江九娘,你是不是覺得,這世間就你一個聰明人,其他人全是傻子,任由你玩得團團轉?”
江九娘急急辯解道:“那僕役是新來的,今天之事真的只是誤會。”
沈惟清道:“我已訂親,壽王也已娶妻,一心想避嫌,九娘子卻如此不避忌地作陪,回頭壽王妃和秦小娘子問起,是不是還要責備她們不解你品格高尚,誤會了你?”
江九娘早知沈惟清性子,但素日沈惟清還算保留了幾分君子之風,疏離但從不失禮,何曾如今日這般踩著她的臉往泥地裡碾?
她顫著唇,啞著嗓子道:“你如今待我這麼無情,都是因為那個阿榆吧?她究竟有什麼好?”
沈惟清笑了笑,“我本來覺得她滿身缺點,的確沒什麼好。如今瞧見你,才覺阿榆真是千好萬好。娶到她,我算是撿到寶了!”
壽王莞爾。
這沈惟清看著端靜守禮,可一旦開動嘲諷模式,當真不留情面,一字一刀,句句狠懟,不把人氣死絕不罷手,可謂口毒心黑。
江九娘真的要吐血了,咬牙道:“既如斯深情,我偏好好看看,你究竟會不會娶她!”
沈惟清眉眼淡淡,已懶得答她,但看她的眼神宛若看著一個瘋子。
鍾兒忽然快步奔來,面露驚惶,稟道:“九娘子,壽王,沈郎君,你們快去瞧瞧,秦小娘子好像出事了!”
壽王愕然,江九娘卻露出一絲得色,盯向沈惟清。
沈惟清淡然掃了鍾兒一眼,“她好好的在筵席上數她的賞錢,只要無人招她,便不會出事。”
江九娘抿抿唇,叱向鍾兒:“沒聽沈郎君說嗎?秦小娘子才不會出事,你慌什麼慌!”
鍾兒縮縮頭,硬著頭皮道:“可聽松樓那邊好幾個僕役跑來回稟,說秦小娘子在那裡喊救命,好像……好像出了什麼大事。”
江九娘扭頭看沈惟清,卻見他八風不動,根本無意起身干預的模樣,灰了的心又活泛起來。
難道沈惟清並非真的愛那阿榆,想借她的手斷絕這門長輩胡亂摻和的婚事不成?
她心頭立時舒坦許多,挺直身道:“既是今日來的小娘子出事,我卻不能不管。罷了,多叫幾個人,跟我一起前往聽松樓,瞧瞧究竟出了何事!”
鍾兒連忙點頭稱是。
至於同行的人,她自然也知道越多越好,甚至早就喚上了三四個素日跟江九娘要好的小娘子同行,務要許多人看到秦小娘子出事的情形。
——若是沈惟清發現自己未婚妻赤著身子被園丁抱在懷裡佔盡便宜,還會娶她為妻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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