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方面,瓊花樓的貴客太多,錦衣衛必定投鼠忌器,只能好聲好氣的勸離,絕對沒膽子強行把人綁走;另一方面,現在大約是……”雲銘抬頭看了看天色,“凌晨四點左右,正是常人深度睡眠的時候。一幫前半夜剛忙活完,昏沉睡去沒多久,又自持身份的傢伙被吵醒,想必心情不會很愉快吧?”
陸隱點了點頭,把視線從樓下那群跌跌撞撞離開的僕僮身上挪開:“嗯,而且如果我是今夜的現場總指揮,我一定會提前預料到這種情況,並採取另一套措施——組建一支人數少而精幹的隊伍,直接對目標四人實行斬首戰術。”
雲銘接過話頭:“那麼我想,楚宗陽一定會混入其中。他是一個會主動尋求戰機的人,送到嘴邊的肉,他沒理由不吃。”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熱火朝天的分析著戰情局勢。當然,他們都很默契的壓低了聲音,不可能讓房屋正中坐著的改面鬼聽到這些。後者至今仍不知道他即將面臨的是什麼,陸隱方才用謊言掩蓋了他們的真實意圖。至於改面鬼是否猜到了什麼、猜到了多少,那就完全不打緊了。
畢竟,慄山佳子一直在盯著他,稍有異動,她就能把人質一槍叉個透心涼。可惜身處巨大精神壓力下的改面鬼,天然免疫了濮車侍的【箴言】,不然讓小濮使一發催眠術多方便。
“可是,那支全員高手的精英小隊,恐怕不是那麼容易被發現的。”雲銘尤在說著,目光聚焦於路口,“他們不可能大張旗鼓的騎馬衝到瓊花樓外,要想保證襲擊的突然性,最好的辦法是輕功入樓潛藏起來,伺機給我們致命一擊。”
“要想執行那個方案,那麼就必須要有人在正面吸引我們的注意力,為刺客創造刺殺的條件。”陸隱伸出右手,遙遙一指,“你看那邊的是不是?”
但見,空蕩的路上遠遠跑來了兩匹駿馬,馬上的騎手模模糊糊看不清身材樣貌,不過其後跟著的一輛軺車(即用兩匹馬拉動的輕便馬車)倒是輪廓分明,因為車棚的兩端豎著油燈呢。
“什麼情況,難不成錦衣衛把大炮調來了?這是準備直接炮轟瓊花樓?”雲銘一時大腦宕機,無法對眼前的景象做出合理的判斷。
“不可能,你的想象力未免太豐富了。”陸隱一口否決了雲銘的說法,“鐵炮非常沉重,兩匹馬可拉不動,搬運它至少得動用一輛駟車(即用四匹馬拉動的大型馬車)。”
待那二馬一車逐漸逼近,兩人終於看清了那兩名騎馬來的壯士。左邊一人虎背熊腰,魁梧奇偉,似有萬斤膂力積涵於內;右邊一人面如重棗,活龍鮮健,昂揚的身姿彷彿銅澆鐵鑄一般。此二人當前,直觀展現了教科書式的“人高馬大”這個成語。
“來了兩個硬茬子啊。”陸隱說道,他已然認出即將面對的對手是誰了。
“是啊,左邊空著手的那個是錦衣衛指揮使嶽闊海,右邊紅臉的那個是大內高手夏侯霆。”雲銘不像陸隱一樣有NPC的記憶可以繼承,但他可以透過自贖之書的描寫來對號入座,“這麼一想,馬車裡載的那位多半是……”
話音未落,那輛馬車突得由內爆開,各色木板和金屬鑄件向四周飛散。一道肉山似的可怖球形“人”影,從中悍然衝撞而出,翻身落定在嶽闊海和夏侯霆的身前。
就憑此君那四五百斤的體重,他就絕對不可能被認錯——來人正是大內高手,龐不戒。
“哦呦,這個肉丸子居然還能靠自己的力量,雙腿直立站在地上啊,真是咄咄怪事。”雲銘無情的吐槽著。
陸隱就不會刻意在這種時候說些緩解氣氛的玩笑:“看來他們仨就是硬剛正面的前鋒了,以防禦見長的龐不戒打頭陣,武功暴烈剛猛的嶽闊海和夏侯霆分列左右。合理的鋒矢搭配,抗壓能力很強的組合。”
既然對方已然亮相,自覺沒什麼好看的陸隱,轉身回到屋裡開始做出應對:
“濮車侍。”
“有。”
“去抓幾個人質回來,備著有用。記住,要挑那些當官的。”
“好。”
濮車侍也不廢話,立即出門綁票去了。作為曾經的BTS刑訊官,他自有一套識人辨物的本領,知道怎麼從一群光溜溜的嫖客中找到高價值的大魚。
“慄山。”
“在。”
“正門口的三人你不用管。現在,大內高手韋清、李誦和楚宗陽,極有可能已經滲入了瓊花樓,但還沒有暴露蹤跡。我們四人當中,你是戰力之首,我要你去把那三個刺客找出來,能殺則殺。”
“交給我。”
慄山佳子也是沒有二話,提槍出門去了。
“雲銘。”
“知道了。”
無需陸隱吩咐,雲銘知道自己該做什麼。下一秒,他就發動【空閃】,消失在了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