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年以後,面對堂上稚嫩懵懂的新君,曾經的紙帝國工部侍中,如今新朝的左丞相,依然會回想起自己在金鈔城外被兩位仙人所救的那個遙遠下午。
在左丞相大人鮮活的記憶中,那日的情形是十分迷離荒誕的:自己與正直諫言的一班朝臣,被暴君紙傲天的禁衛押赴蘊獸苑。一行人出城不久,正沿著萬彩河岸向山中行進時,峽口轉角處突然冒出一艘頭尾尖尖、無槳無帆的詭異小船,在河道中央起伏跌宕、靠著自然水力順流而下。
那小船雖是舟楫模樣,但造型卻是前所未見。左丞相久在工部多年,也不曾見識過這種介乎於舢板和衝鋒舟之間的玩意兒。
更讓(紙)人們驚奇的是,那古怪扁舟之上,竟然還蹲坐著兩道不似凡人的身影。
“終於偶遇這方異世界的土著了啊。”
雲銘手搭涼棚,傲立在船首:“正好,這片河灘的水流不太湍急,方便咱們下船上岸。”
“那和NPC們交涉的任務就交給你嘍。”白霏瑟縮在船尾與龍骨間的狹窄空隙裡,神情分外彆扭,“這船坐得我好難受,真不如走路來的痛快。”
“沒辦法,小學時學的進階版摺紙技巧,我早就還給勞動課老師了。所剩不多的手工底子,也就夠我折出這種最大眾化的紙船來。”
曾幾何時,雲銘也是能折出烏篷船、千紙鶴、小青蛙和戰鬥機等等紙模的摺紙好手,但誠如他自己所言,這些技能早就被遺忘在了時間的長河裡。
不過“帆船”的摺紙工序,雲銘仍然記得,且他的多功能軍刀恰好具備“剪刀”之能。那便沒什麼好說的了——雲銘和白霏合力,伐倒一顆高度合適、樹幹筆直的紙杉樹,剔除多餘的枝椏後剝開“樹皮”取紙,並經由雲銘之手,將其變為了兩人的載具。
一開始,紙船在水位不高的溪流中走的是磕磕絆絆,不過隨著後者匯入水流量劇增的幹流,雲銘和白霏的行程變得迅速高效起來。除了紙船上空間狹窄,兩人不得不蜷曲身形,受些腰痠背痛的委屈外,這一路都可稱順暢,預想中的紙鱷魚一類的水生猛獸襲擊,並沒有發生。
披荊斬棘的雲銘,與乘風破浪的白霏,這一對“披哥浪姐”組合,在河流上行進了近一小時後,終於衝出大山,即旁白中的【蘊獸苑】。至於那【千層宮】,兩人雖不知道具體位置,但問道於紙人們想必就能得到答案。
…………
三人走過一條不算長的走廊,走廊盡頭是敞亮的大廳,看來這裡就是議事兼會客的地方了,雲銘看到紙傲天已經在站在王座前等著了:
“遠道而來的客人們,我——紙人國國王紙傲天,歡迎你們的到來。”
雲銘和白霏真沒想到紙傲天的用是老者的聲音,恍惚了一下才回道:“見過國王陛下。”
“嗯,”紙傲天坐了下來,大手一揮:“賜座。”兩邊馬上有侍女搬了兩把紙沙發,雲銘和白霏一人一個。
“謝陛下。”按照老規矩,還是雲銘負責和NPC交流:“不知陛下帶我們二人來,所謂何事?”
“不瞞二位,我們紙人族全體高層上下,對你們的作品非常感興趣。”
“哦?”雲銘心道一句果然,臉上神色不變:“這樣啊,想不到我們星球上家喻戶曉的生物能入貴族的法眼啊。”
“生物?應該說是圖騰吧。龍來自於人們的想象,現實裡可沒有。”
“地球人,你這個語調是什麼意思?”紙傲天口吻不善。
“沒有什麼意思啊,”雲銘似沒聽懂紙傲天話音裡的威脅:“只是覺得奇怪,陛下對地球的瞭解太詳細了吧?”
“比如說,陛下知道那是龍,你們不知道;陛下還知道龍對紙人族很危險,你們也不知道。”
“陛下,就在剛剛我們談判破裂的那一剎那,我感覺到我和我的作品之間的聯絡斷了。”雲銘不緊不慢的說道:“您大概沒想到,我在比賽的時候抽空折了只小鳥出來,並且把它主動放生了。”
“放生的那一刻,我就失去了對小鳥的掌控,而那種失控感我剛剛又感受了一次。毫無疑問,這次的感覺來源於我製作的紙龍。”
“首先,我沒有放生;其次,我也不認為它被人拆了,因為生物的本能會讓它反抗,一條龍反抗的方式是你們紙人承擔不起。”
“所以,我只能想到一種可能了,即——它失去了賦予在它身上的靜態能動力,重新變成了死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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