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林姝感覺有人輕輕推自己。
“到鎮上了，下去透透氣。”景桓的聲音帶著剛睡醒的沙啞，他伸手將她扶下車。
她費力睜開眼睛，卻見馬車已經停了，到了一處小鎮。
不知鎮上在過什麼節，每個人臉上都戴著面具，載歌載舞。
“這是在過儺面節。”景桓指著街角搭起的戲臺，那裡正有戴著面具的藝人跳著古老的舞蹈。
他跟林姝解釋：“據說戴上面具能驅邪避災，祈求來年順遂。”
景桓不知從哪裡買來兩個面具，一個繪著纏枝蓮紋，他輕輕戴在林姝臉上：“這樣就沒人認得出宸王妃了。”
另一個是素淨的玄色面具，他自己戴上，只露出線條分明的下頜和含笑的眼睛。
兩人混在人群裡往前走，看孩子們提著燈籠追逐，看雜耍鑽火圈。
路過糖畫攤時，景桓買下一隻展翅的蝴蝶糖畫，遞到林姝手中。
面具後的她彎起眼睛，咬下一塊甜津津的糖，對著景桓甜甜一笑：“好吃。”
就在這時，人群突然湧了過來。
林姝只來得及抓了一把景桓，就被人流分開。
她只得隨著人群往前走，跟景桓用手比劃著，在前面會面。
待到人群逐漸散去，林姝突然看到讓她震驚的一幕。
只見一男子抱著一個孩子，和一個溫婉的女子走在前面。
她震驚不已。
林姝不由的跟在他們身後，想要看清楚些。
待那男子回頭時，她看到了一張熟悉的臉。
蘇燕回，竟然是蘇燕回。
他居然隱居在這裡，還有了妻兒。
這畫面太過鮮活，鮮活到讓她恍惚覺得前塵往事都成了鏡花水月。
她以為，蘇燕回已經死了。
沒想到他還活著，還活的這麼好。
林姝突然流下淚來，可是臉上卻在笑。
不知為什麼，她就是覺得很開心。
人群的推搡讓她踉蹌著後退半步。
“姑娘，當心腳下。”身旁賣糖畫的老伯好心提醒。
林姝點點頭，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追隨著那一家三口。
他們走到街角的餛飩攤前坐下。
他熟練地幫女子拂去肩上的落葉，又將孩子裹緊了些。
那孩子大約一歲多的模樣，眉眼間和蘇燕回小時候，一模一樣。
此時，他伸著白胖的小手指頭，正咿咿呀呀地說著什麼。
一家三口，溫馨又幸福。
林姝見他們吃完東西要走，突然想到了什麼。
從懷裡拿出一枚帶有銀鈴的鐲子，叫來一個小乞丐，給了他一角銀子。
指著那一家三口，囑咐他：“把這個鐲子，給那個孩子送過去。”
“若是人家問我是誰給的，我怎麼說？”
“就說……”林姝沉吟了一下，而後回道：“就說，是故人。”
小乞丐拿著銀鐲朝著蘇燕回跑了過去。
他把鐲子，交到了蘇燕回手上，卻被懷裡的孩子搶了過去，咯咯的笑著。
蘇燕回猛的回頭看向四周，卻怎麼也找不到那抹熟悉的身影。
許久，他低低的笑了起來。
此時他無比慶幸，當年並沒有完全泯滅人性，他一直注意著慧孃的舉動，在亂箭下救下慧娘。
這是他做的最正確的事。
慧娘看蘇燕回盯著某個地方發呆，打著手勢問他。
蘇燕回對她溫柔一笑：“我在想什麼時候能吃上夫人做的冰酪。”
慧娘溫柔一笑，打著手勢回他：“明天。”
蘇燕回把孩子高高舉起，騎在他脖子上：“承初，開不開心吶，孃親明天給我們做冰酪吃！”
小傢伙揮舞著小手：“噠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