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來湊熱鬧的梁氏佃戶、僮客們心滿意足地散去。
梁廣做主,用略微高於市價的價錢,購買他們家中飼養的雞鴨豚羊,還買到一頭腿腳受傷的老牛。
再出錢請擅長打漁的佃戶打幾簍鮮魚。
但凡願意出工出力幫忙操辦饗宴,不論男丁女丁都有工錢。
梁廣得了少君和屯騎校尉賞賜,本里百十戶人家共同沾光,家家戶戶有錢掙,還能饗食三日,酒肉管夠。
這年頭,去哪裡找此等美事!
小院裡歡天喜地的叫好喝彩聲震耳欲聾,人人臉上洋溢笑容。
梁大郎仗義疏財、慷慨豪邁之名不脛而走!
人群散去,空蕩小院恢復寧靜。
“唉~”
李方搬個胡凳坐在堂屋前,臉上紅光仍未消褪。
“隊主何故發嘆?”梁廣坐到一旁。
“叫舅!”李方瞪他一眼。
梁廣哭笑不得,只能重新稱呼他一聲“舅”。
梁安用家中僅有的瓷碗給李方奉茶:“請舅父用茶!”
“好!好!二郎有禮了!”
李方樂得合不攏嘴,端著茶碗嗦了口,眼睛一亮:“用沸水衝沏的清茶,倒也別有一番滋味!”
李方嘖嘖稱奇,又連嗦好幾口。
梁廣笑笑,他喝不慣加佐料熬煮的茶湯,在家中時常用清茶。
漸漸的,梁安也受其影響,喜歡上了沖泡清茶。
梁安恭敬告退,回西屋讀書,完成今日份課業。
李方感慨道:“梁安年幼,卻有幾分士人風雅之姿!
你兄弟二人,一文一武,老梁叔和僧保兄弟當真好福氣啊!
可惜你母,年紀輕輕就病歿,沒能看到你兄弟出人頭地......”
李方搖搖頭,把碗中茶水一飲而盡。
梁廣默然,對三位至親的記憶還是前身留下。
受此影響,心中也不免泛起幾分傷感。
李方笑著轉移話頭:“你小子今日表現不錯,沒有被這一堆金銀布絹迷糊眼。
族中不少佃戶子弟、僮客親屬死在盧水胡流賊手中,偏你擊殺彭蠡大王立下大功。
要是一毛不拔,豈不惹人嫉恨?”
梁廣笑了笑,“以錢財換人心,這份道理我懂。”
李方眼中讚賞愈濃,梁廣少年老成,心智之沉穩遠超同齡人。
他可是見過不少年紀相仿的梁氏少君,經常為幾百幾千錢爭持不下。
像梁廣這樣,眼睛不眨地自掏腰包,請本里百十戶人家吃喝三日,梁園裡就不曾有過。
逢年過節,宗老們倒是會給僮客派發糧食布匹,再給孩童們十幾錢討個吉利。
那不是“請”,是主家施捨下的賞賜。
梁廣卻是實打實地拿出自己掙來的功勞,和鄰里族人們分享。
李方揪住頷下幾根雜須,感慨頓生:
“我膝下無兒女,也不想生。
這遭瘟世道,生兒做士伍,遲早死在戰場上。
生女也不過是給他人做妾做奴婢.....
直到今日,我這心裡突然有了幾分遺憾。
要是我也有兒子,立功受賞給乃公掙得臉面,怕不得做夢都能笑醒......
可惜啊~”
李方連連嘆氣,旋即又搖搖頭:“不過想想也罷,我李方沒甚本事,兒子指不定是什麼貨色!
別是個爛泥貨,淨給乃公惹麻煩......”
梁廣笑道:“既已認親,我兄弟今後便給舅父養老!”
李方一怔,瞪大眼看著他:“當真?!”
梁廣正色道:“自我父母亡故,舅父便對我家多有照顧。
若無舅父,這趟護送郭娘子回洛陽省親,我根本沒有機會參與,也就不可能立功得賞。
這些功勞賞賜,有一半應該歸屬舅父!”
李方嘴皮子哆嗦著,眼圈倏地泛紅,扭過頭抹了抹眼睛:“乃公眼窩子淺,受不得你小子這般說話......”
待吸吸鼻子收拾好情緒,李方壓低聲道:“別看這些賞賜不少,其實大半數都是慕容越給的!
少君梁閏軍務在身,回到長安第二日便趕回灞上軍營。
少君把撫卹、賞賜之事交由郭娘子,郭娘子年輕,沒甚經驗,受劉姥那老婦擺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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