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閏摘下暖手裘套,捧著熱騰騰茶湯,小啜一口,一股暖意自腹中升起,有些滿足地撥出口氣。
嗚嗚~夾雜雪絮的冬風猛地湧進街道,他渾身一哆嗦,狠狠打了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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坊外大街,梁廣、李方、鄧興三人跨上馬。
“王鎮惡怎還不趕來?”梁廣問。
李方戴好風帽,揉揉通紅鼻頭:“方才派了個家僕過來,說是今日有貴客造訪王氏,他要留在家中待客!”
“貴客?”
梁廣奇道:“哪方貴客,連王鎮惡也不敢怠慢?”
“誰知道,那僕人也只說不知,神神秘秘的!”李方拍打一身雪花。
“罷了,不管他,我們先趕到雍門......”
梁廣把苻融命他籌建虓虎督一事告知二人。
聽聞梁廣任職督主,領兵三百,還歸屬禁兵序列,二人倍感振奮。
“可我怎麼聽說,雍門只有屯兵和一批刑徒,哪有軍戶供咱們徵募?
難不成要對城中市井民戶公開募兵?”
李方道出心中疑惑。
梁廣搖頭:“我也不知君侯用意,先趕去雍門看看再說!”
當即,三人打馬而去,身後濺起一路泥雪。
雍門位於長安西北,凡發往隴山、河西、涼州乃至西域的刑徒,皆關押在此,由城門屯兵負責看押,等候五兵部和兩軍府派兵押往勞役地。
三人趕到雍門,見到城門校尉毛力。
此人也是武都氐帥毛氏子弟,只是譜系較遠,算不得宗族郎君。
在雍門擔任城門校尉,還要負責看押刑徒,這幫重役犯可不好管,稍不留神就容易生事。
都知道這是個苦差事,正經宗族子弟都不願做。
毛力在族叔毛盛安排下得到此職務,幹了三年倒也兢兢業業。
見到此人,一番交談,倒是個心直口快的魁梧黑漢,面相長得兇,一雙手老繭滿布。
梁廣取出督軍令書,道明來意,毛力不敢怠慢,急忙邀請三人入營。
“梁都尉當真要從刑徒裡募兵?君侯指令,你當真沒聽錯?”
毛力一臉古怪,沒人比他更瞭解那幫刑徒,就是一群純粹的兇徒!
梁廣笑道:“毛校尉放心,我奉命而來,出了任何問題,我一力承擔!”
毛力爽笑:“有我屯兵看管,倒也鬧不出亂子。
我是擔心梁都尉鎮不住那群野狼!”
李方道:“梁都尉可是獵虎猛士,壓服群狼不成問題!”
“獵虎?”毛力狐疑地看了眼梁廣,“沒聽過!”
李方腳下一滑差點摔個屁股墩:“西苑動亂,整個長安都知道了,毛校尉竟然不知?”
毛力搖頭,濃密虯髯也跟著顫動:“西苑有賊子叛亂,我倒聽過,只是這獵虎什麼的,就不知啦!
我終日守在這雍門,平時除了向衛尉和軍府交差,倒也沒什麼應酬往來......”
李方乾笑兩聲:“毛校尉這日子倒也清閒......”
梁廣忍俊不禁,看來這毛力除了勤懇當值,的確不懂得如何向上攀附,難怪守了三年雍門仍不見調動。
只怕連毛盛也對他頭疼。
城門校尉一職雖不如兩漢之際重要,卻也是品階第七,秩比千石的實授官職。
做個兩年調入中軍領兵才是正途,哪像毛力幹了三年不見挪動。
“梁都尉稍候,我這就讓刑徒們到校場集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