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時分,後禁軍入城。
四禁軍作為都城衛戍部隊,在城中有固定營壘。
梁雲留幾名從事打理軍務,分別遣人到單于臺、領軍府報備,呈遞章疏入宮,得到答覆,明日常朝入宮繳旨。
陽平公苻融都督中外兵事,又加錄尚書事,權重等同於丞相,梁雲自然也要遣人稟奏。
辦完這些,他才帶著薛茂和十餘部曲,從北宮軍營趕回梁府。
府邸中門大開,梁閏夫婦和十餘名梁氏族人、一大群賓客僕婢,在門前列隊迎候。
“恭迎阿父還家!”
梁閏衣冠齊整,只是氣色不太好。
郭元君也跟著下拜,聲音柔怯,眉目恭順。
薛茂一眼便看見僕婢人群裡的薛桃娘,許久不見女兒,他也滿眼牽掛。
“起身!”
梁雲聲音還算平和,梁閏不安的心稍有放鬆。
“元君先下去歇息,正則隨我到書齋!”
梁閏道:“不妨請阿父先用晚食......”
“不必!”梁雲打斷,從他夫婦二人中間走過,徑直入府。
郭元君低聲道:“夫郎快去,萬不可再與公父頂嘴!”
梁閏勉強笑笑:“放心!”
眾人回府,梁閏緊追父親而去。
脫履入室,梁雲在案几後跪坐,回到熟悉的家中,讓他心神徹底放鬆下來,屯駐半年帶來的濃濃疲倦感湧上全身。
“今年新梅酒,請阿父品嚐!”
梁閏笑容滿面,奉上耳杯酒壺,坐在一旁親手斟滿。
梁雲卻不碰耳杯,看著他:“械鬥案一事,難道你不打算跟我解釋?”
梁閏笑容一僵:“我還道阿父怎會提前回京,原來是收到了長安訊息......”
梁雲冷哼:“若非薛子初傳信,我還不知,你竟在長安胡作非為!”
“薛茂!?原來是他告狀!”梁閏暗自惱火。
嘭~
梁雲一拍案几,震得耳杯裡的酒水潑灑出。
“朝中大事,你一個小輩,怎敢妄自插手?”梁雲怒叱。
梁閏漲紅臉,有些不服氣:“械鬥案乃陽平公主持,諸氐皆有份!
此事若成,將有功於社稷!我梁氏乃大秦元勳,氐人門閥,豈能坐視白虜攫取權勢?奪我氐人根基!”
梁雲氣笑了,指著他好半晌說不出話。
“窺伺我大秦基業的何止白虜?就算諸氐也不能保證完全忠心!
這些潛藏在暗處的毒瘤禍患,陛下又豈會不知?用得著你來操心?”
梁閏道:“陛下自然英明神威,若不然也不會提前安排蘇膺掌控局勢,讓諸氐做了他掌中棋子!”
梁雲耐著性子:“陛下乃不世雄主,謀略之深遠,豈是汝等所能揣測?
好在此次事件有陽平公領頭,他也並非推卸責任之人。
否則,真要放任你們與慕容氏鬥一鬥,且不說勝負如何,若是禍亂長安百姓,觸怒陛下,你們豈會有好下場?
莫要忘了,顯貴如強德、樊世,當年是怎麼死的?
當年陛下能用王猛誅殺外戚功臣,而今,為何不能用慕容寶一條命,再讓諸氐老羌們懾服?”
梁閏變了臉色,強德、樊世兩大氐酋之死,是所有氐人權貴的噩夢。
強德出身略陽強氏,乃高祖苻健皇后親弟。
樊世同樣是氐帥,封爵姑臧侯,高祖入關中,樊世戰功卓著。
天王即位之初,氐帥們在長安囂張跋扈,民憤不斷。
王猛執政,嚴明律法,約束氐人勳貴們不得禍害百姓。
強德自恃外戚,宗族顯赫,依然我行我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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