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離會獵開始,已過去一個時辰。
土臺前,四堆獵物壘成小山。
每樣獵物送回,都有專人繫上顏色各異的帛帶,以示區分歸屬。
大多是些野兔、野豺、狐獾、黃羊、麝一類小型野物,野鴨、雉雞、雁一類的禽類也不少。
稍大些的,只有野豕、狼、鷹一類,數量較少。
整體收穫看,赤旗部落後些,其餘三部不相上下。
幾名兵卒送回一串斑鳩、野鴿,繫上赤色帛帶,歸入赤旗部。
苻堅在臺上看見,笑罵道:“不用猜,這一定是高陽郡公的手筆!淨拿些鳥雀來糊弄朕!”
周圍公卿重臣一片輕笑。
苻融撇撇嘴:“七兄還是這般不要臉皮!”
撫軍大將軍、高陽郡公苻方之子,高邑侯苻亮訕訕道:“想來是風沙漸起,再加上阿父近來吃壞肚子,才有失水準......”
苻堅笑而不語。
苻融“嚯”地笑了,“侄兒這話說的,你阿父當年龍精虎猛之時,也沒見他水準有多高!”
周圍公卿忍俊不禁,苻亮低著頭臉熱似火燒,眼裡滿是慍怒。
苻融道:“本來嘛,會獵這事兒不適合七兄,是他非得湊熱鬧!
萬一跌下馬背,別說先鋒都督,只怕連南征也去不了!”
苻亮囁嚅不語,拱手退下。
苻堅瞪了眼苻融,轉而問侍立身後的苻登:“依文高看,哪一部贏面大些?”
苻登上前,魁梧身子披覆的明光細鎧鏘鏘作響:“臣以為,青旗部會勝!”
“理由?”苻堅饒有興致。
苻登道:“冠軍將軍神射無雙,屯騎營司馬楊定箭術超凡,慕容越雖不如二人,卻也相差不多!
青旗部有諸多鮮卑子弟,射藝出眾者極多,贏面較大!”
苻堅笑道:“文高之言有理!”
苻融卻是搖頭:“青旗部贏不了!赤旗部更不可能!勝者只在黑白兩部之間!”
“喔?”
苻堅看向他:“憑何這麼說?”
苻融嘿嘿笑道:“臣昨晚夢見的!”
苻堅愕然,氣笑了:“再胡扯,就給我滾到獸苑,去給那兩頭寅虎鏟糞去!鏟足一千斤再回來!”
苻融輕打嘴巴,一臉畏懼:“那兩頭畜生兇得厲害,臣可不敢去!”
苻登有些不服氣,莽聲莽氣地道:“臣還是以為,青旗部會勝!”
苻融怪笑:“老侄孫,可敢跟叔公我打賭?”
苻登漲紅臉,看了眼苻堅,“便與叔公賭了!”
苻融一拍巴掌:“好!爽快!若你贏了,我就把名下北地廄牧場送你!”
苻登大喜:“叔公可不許食言!”
苻融大笑:“若我贏了,罰你在數九寒冬之日,袒胸露股,持槍挎刀為叔公我宿衛三夜!”
苻登一咬牙:“好!”
苻堅指著苻融笑罵:“你個不曉事的,一把年紀還跟小輩胡鬧!”
苻融嬉笑:“老侄孫乃宗室第一戰將,身子精壯,凍幾晚想來無妨!”
公卿們一陣鬨笑。
論年紀,苻登與苻融相差無幾,只因輩分小,性情憨厚,經常受到苻融捉弄。
權翼也跟著笑,只是心思卻不在此。
他遠眺北方,目光所及之處,有各部獵手在廣闊草場上追逐獵物。
太史令張亞觀察天象,面色漸漸凝重起來,快步走到秘書侍郎趙整身邊低語幾句。
趙整點點頭,帶著他去到苻堅身邊:“啟稟陛下,太史令張亞有事稟奏!”
苻堅輕頷首:“傳!”
張亞躬身上前,俯首低聲道:“陛下,臣察觀天象,今日晚間恐有雷暴!東南漸有大風起,風勢急勁,西苑內恐沙石漫天!”
苻堅仰頭望天,狩場上空仍舊碧藍,只是四面確有黑雲逼近,滾滾摩弄,一副天昏地暗的徵兆!
“唔~想來變天還有數個時辰,且等會獵結束再說!”苻堅道。
張亞還想說什麼,苻融拽起他:“去去去!莫要攪擾陛下興致!
變天怕什麼?西苑有營壘可屯駐,歇息兩日再回長安不遲!”
張亞苦口婆心:“風勢古怪,且苑內正在修築宮室倉窖,黃土成山,狂風一吹,必是昏天黑地啊~”
苻融罵咧:“休要囉嗦!再多話送你去獸苑喂寅虎!”
幾名宿衛把張亞驅下土臺。
苻融看看天色,狩場上空的晴天正在逐步被周遭黑雲吞噬,東南方黑霧騰騰,隱隱閃電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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