懷特沒有問因弗倫剛剛為什麼不上樓去看看科恩·布萊克,他知道對方不會做這種事情。
或者說現在的因弗倫根本不願意見僥倖活下來的科恩。
6月末的拉波利市更熱了,但醫院旁的河畔小徑依然保有著一絲清涼,成群的樹蔭擋住了乾燥、炎熱的暖風。
“懷特,你太激進了,斥候小隊的關鍵在於‘斥候’一詞,據我所知,斥候可不需要直接幹掉對手或徹底擊潰敵軍。”因弗倫的聲音聽上去很疲憊。
“激進?我記得之前和你說過,我們的確可以放慢腳步,我們可以加入他們,毫無顧忌地享受著美酒和牛排,然後讓可憐的底層民眾全都去死,反正我們總是要返回首都的,保爾,你還是那麼那麼喜歡折中和妥協。”懷特轉過頭瞪著因弗倫,他的眼神銳利如刀。
“我和你不一樣,我身後沒站著那麼偉大的人物,不是嗎?懷特。”因弗倫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他摘下黑框眼鏡,用衣角擦拭著鏡片,這個動作讓他看起來更像一個溫和的學者,而非斥候小隊的隊長。
河面上吹來的風掀起懷特的衣角,樹林沙沙作響,懷特抬手整理了一下衣服,“她不贊成我接近雪莉。”
懷特的聲音突然冷了下來,“難道你覺得她就會贊成我來普羅拜斯州嗎?”
因弗倫低頭看著腳下的碎石,他突然抬腳將一顆小石子踢進河裡,石子在水面激起一圈漣漪,很快消失不見。
“隨你怎麼說吧。“因弗倫的聲音輕得像是在自言自語。
他轉身望向河對岸,一群滿頭大汗的工人正呼朋喚友打算去吃午飯,汗水浸透了他們的衣衫,他們看上去髒兮兮的。
“你拿科恩·布萊克的命設局,那不該是我們的行事風格,你難道已經忘了我們來普羅拜斯州的使命了嗎?”懷特的臉色鐵青,他緊緊攥著的拳頭因為過度用力,骨節發白。
因弗倫夾著煙的手頓了一下,菸灰掉在袖口上。
他沒有轉回頭,只是深深地吸了一口煙:“我沒忘,調查普羅拜斯州的教會腐敗問題,這使命我永遠不會忘,但當時的局面太差了,所以......”
因弗倫的話還沒說完,懷特的拳頭已經砸在了他的臉上。
黑框眼鏡飛了出去,落在碎石路上發出清脆的聲響,因弗倫踉蹌後退,撞在一棵樹上。
“保羅·因弗倫,你出賣我的線人!你知道自己在幹什麼嗎!”
“事實證明,那場該死的車禍就是舊貴族們弄出來的!你像白痴一樣被他們耍得團團轉!”懷特揪住因弗倫的衣領,將他按在樹幹上。
因弗倫的嘴角滲出血絲,但他卻笑了:“我沒辦法,把科恩·布萊克丟擲去當誘餌是我那個時候能想到的唯一策略。“
“事已至此,要不然你殺了我吧。”
懷特更憤怒了,他看著因弗倫輕蔑的笑容,再次舉起拳頭,但這次因弗倫抓住了他的手腕。
兩人在樹蔭下扭打在一起。
“你根本不懂!”懷特一腳把因弗倫踹了出去。
因弗倫吐出一口帶血的唾沫,搖搖晃晃地站起來:“我比你更懂,懷特,你沒經歷過我經歷的那些事情,你以為我願意這樣做嗎,可笑!誰不想像懷特·瑞恩一樣肆無忌憚、無所拘束呢?”
懷特愣住了。
這句話因弗倫曾經和他說過,雪莉也和他說過。
懷特深吸了一口氣。
“下次不要再這樣做了,保爾。”懷特向著因弗倫伸出手。
因弗倫擦了擦嘴角溢位的血絲,他撿起一旁破碎的眼鏡,握住了懷特遞來的手。
“好。”
.......
“你們倆那麼喜歡混在一起,不如以後你嫁給他好了,保爾。”
“雪莉,我可不喜歡男人,據我所知,懷特也不喜歡男人。”
——雪莉·斯諾的回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