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緹點頭:“沒錯。這是我上個月的得意之作,不知小姑娘有何見解?”
夏灼灼正好站在那幅畫前。
她目光如炬,盯著那幅畫緩緩開口——
“你這幅畫,乍一看的確氣勢恢宏。雲霧繚繞下是疊嶂山巒,山腳下流水潺潺,很好地表現出了雄偉的山勢。但……”
她話音一轉說:“但這山石的筆法雖然剛勁有力,卻少了幾分自然的韻味。”
說著,她青蔥般的手指指向畫中山石的一角,說:“這些線條太刻意了,像是為了追求力量感而強行加重了筆觸,反而失去了山石應有的粗狂和隨性。”
趙緹面色微僵。
許菻兮見狀,立刻就要責罵夏灼灼不識貨,卻被趙緹用眼神制止。
“讓她繼續說!”
他剛才也仔細看了夏灼灼所指的地方,的確有她說的問題。
他很想繼續聽聽看她還有什麼見解。
許菻兮不得已,只好將嘴閉上。
只聽夏灼灼繼續道:“還有這裡,這水波看似蜿蜒曲折,但仔細看就會發現筆觸過於刻意了。你精心計算,卻忘了,自然流水本身就是隨行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被束縛在某種框架中。”
夏灼灼每說一句,圍觀的人臉色就難看一分。
他們不是不能接受趙緹的畫被批評,但批評他的,居然是他們剛開始就看不上眼的夏灼灼,這就讓他們不爽了。
“你懂什麼?畫作本來就是要精心設計的。”
“就是!趙大師,你別聽她的,她根本什麼都不懂。”
“是啊趙大師,我是您的忠實粉絲,您根本用不著聽她的胡言亂語。”
趙緹卻是不管他們的,讓夏灼灼繼續。
他到了如今的地位,早已經沒人敢批評他的畫了。
敢這樣批評他,並且給出了誠懇建議的人,少之又少。
除了眼前這個女孩,就是他的師父了。
他很高興這個世上還有除了師父之外的人能給他提建議。
夏灼灼挑了下眉,繼續道:“還有這雲霧,你為了縹緲之感,把雲霧畫的太密、太重了。”
“但云霧應該是若隱若現的,而不是像現在這樣,像是刻意把雲霧塗抹上去。”
這話一出,眾人更加為趙緹氣憤。
要知道,這幅畫就叫“山霧”。
沒有霧,哪來的這副《山霧》?
這副《山霧》可是被放在了主展廳最顯眼的位置,足以證明,就是S集團的人,都覺得這幅畫非常有價值。
“哪來的野丫頭,你有什麼資格批評趙大師的畫!”
“胡亂說一通,簡直不知所云!”
“就是!”
許菻兮看夏灼灼說的頭頭是道的時候,心裡就非常不爽了。
見大家都在數落她,忙跟著幫腔道:“你一個鄉下來的,懂什麼叫國畫,什麼叫山水畫嗎?”
“夠了!”趙緹突然黑著臉沉聲呵斥。
許菻兮發現趙緹是瞪著她的,立刻被嚇了一跳。
她忙解釋道:“趙大師,我是在為您說話啊……”
“我知道你是在為我說話,但這個小姑娘說的話,很對……”
許菻兮不敢置信地瞪大眼睛。
很對?
趙緹不生氣嗎?
他作為國畫界的大師,是國畫界殿堂級的人物。
他怎麼能忍得了被一個鄉下丫頭指指點點?
“趙大師,你……”
趙緹卻是不理會她,撥開面前的人群,朝夏灼灼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