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星拉著黃渺渺和夏知秋去找巧克力噴泉,陳稚莀和渺渺在窗邊坐下來了。
幽離感覺自己還是有點迷糊,抿了一口黑咖啡,濃醇的微微苦澀嘗試喚醒她的大腦,但是深層的疲倦仍未能消解。
陳稚莀喝了一口櫻花拿鐵,感覺特別甜,但明明沒有放糖,他抬頭望向幽離,幽離在晨光的沐浴下像個小天使,只是小天使一臉疲倦。
“是睡不好嗎?你會認床嗎?”陳稚莀問道。
幽離目光從窗外回到陳稚莀身上,點了點頭:“有點不習慣,做了些夢。”說著又淺淺地打了個哈欠。
陳稚莀樣子有些懊惱:“都怪我,把你吵醒了,”
幽離搖搖頭:“你打給我時,我已經醒來了,沒有吵醒我。”一邊說著,一邊咬了一口牛角包:“再說,我也確實餓了。”
“那你待會兒要回去補眠嗎?還是去看巧克力噴泉,或者咱們去遊戲機室?”陳稚莀期待著幽離的回答。
幽離慵懶地咀嚼著牛角包,又灌了一口黑咖啡,烤麵包和烤咖啡豆的香氣融合,身體開始逐漸甦醒。“我們可以去看巧克力噴泉,現場吃點草莓巧克力,然後打包熔岩可可去遊戲機室玩。你覺得怎樣?”
“好像不錯欸,不過你不會困嗎?我看你好像精神有些不佳。”
“沒事,我喝點黑咖啡就好。”
兩人又細細碎碎說了些日常,慢慢吃著早餐,晨曦灑在兩人身上,歲月靜好的時間要是可以一直持續,那該多好。
推開溫湯對雪酒店大堂的雕花木門,暖霧裹著可可香瞬間擁抱全身。那暖意並非尋常暖氣,而是帶著地脈深處硫磺的微辛,混雜著黑巧熔漿的醇厚,像跌進一隻剛烘好的巨型泡芙裡。視線被氤氳的霧氣纏繞片刻,才緩緩聚焦。
大堂中央,一座冰雕的九層佛塔靜靜矗立。那並非剔透的水晶,而是昨夜暴風雪凝成的深海藍冰,幽幽泛著冷光,彷彿將整片凍港的海魂都鎖在了塔身。
塔簷八道冰槽裡,粘稠的巧克力熔漿正汩汩流淌,不是直墜,而是沿著冰雕的鵲橋蜿蜒。鵲橋玲瓏剔透,橋柱上嵌著渾圓的榛果,如同上古遺留的琥珀珠。金褐色的巧克力河在冰橋拐彎處濺起,碎光如星砂跳躍,又被橋底悄然升騰的冷泉蒸汽溫柔托住,瞬間淬出一層霜雪織就的紗衣。蒸汽與熱流纏綿繚繞,整座塔便似懸在流動的雲霧中。
塔尖上,鴨尊仙人的小雪像歪戴著一頂松針冠冕,爪中緊握的肉桂棒權杖頂端,正嫋嫋逸出焦糖香氣的青煙。煙霧盤旋上升,在挑高的大堂穹頂下暈開,融入水晶吊燈折射出的暖黃光暈裡。
有人擎著竹籤,將串起的凍草莓伸向那金瀑。赤紅的莓果觸及溫燙熔漿的剎那,“滋啦”一聲輕響,墨玉般的巧克力竟在果殼上綻開松針狀的雪紋結晶,宛如冰花驟然怒放!那裂紋極美,又極脆弱,彷彿輕輕一碰就會簌簌落下。
空氣裡浮動著更細碎的聲響。是白玉池承接巧克力脆珠的叮咚,是粗陶杯底殘餘可可被小鐵錘餅乾敲擊的脆響。有人捧起那裴昀鍛刀模具所制的陶杯,杯壁殘留著青銅熔鍊時的星點斑痕。先小心翼翼地舔去杯沿一圈奇妙的“霜火”——那是海鹽奶沫與辣椒粉的碰撞,冰冽與灼燒的奇異交融。隨後杯心那顆酒漬櫻桃冰球“啵”地裂開,琥珀色的白蘭地暖流洶湧而出,與滾燙的岩漿可可瞬間激盪!飲者猛地仰頭,喉結滾動,冷與熱的激流在體內衝撞,化作一聲滿足的喟嘆。低頭時,杯底赫然顯出幾行蒼勁的蝕刻小字,正是裴昀那句:“千刃盡融作春醪”。
門外風雪依舊嘶吼,玻璃窗上凝著厚重的冰花。而門內,這座流淌著熔金與寒冰的塔,正以巧克力的濃香為經線,以冷泉的霜息為緯線,編織著一場溫暖而甜美的、對抗整個凜冬的幻夢。每一滴墜落的巧克力,都是可觸碰的、滾燙的星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