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下馬,大步走進府中
契苾何力望著多蘭葛失尼,他哭道:“主人……主人救我……!”
契苾何力恨恨地瞪著多蘭葛失尼,眼中原本的憤怒逐漸平息下來。他低下頭,小心翼翼地調整著自己的呼吸,耳邊多蘭葛失尼的哭訴慢慢消失了,一瞬間,全世界只能聽到他自己沉穩有力的呼吸聲。
契苾何力非常憤怒,可是憤怒之後,他反而冷靜了下來,他恨的卻不是李賢,而是那些把他兒子當槍使的世族門閥。
“拜見太子殿下!”
李弘走向李賢道:“六郎,此事……”
李賢嚴詞拒絕道:“不行!”
李弘道:“契苾貞也是受到小人挑唆,涼國公大功於國……”
“太子殿下,這是兩回事,涼國公是涼國公,涼國公大功於國,賢也是甚為欽佩,若是有朝一日,可在涼國公麾下,令旗所指,賢莫敢不從!但,契苾貞是契苾貞,他不是涼國公,也沒有給大唐立過功,他知法犯法,今日敢跑到明月樓殺人放火,明日是不是也敢跑到太極宮放肆?我若縱了他,日後長安還有法度可言?”
李弘耐心地勸道:“此事可從權!”
李賢毫不客氣地道:“事事皆從權,置大唐國法於何地?”
“六郎……”
“太子殿下,不必說了!”
李賢道:“多蘭葛失尼昔日在涼國公麾下,也敢輕慢軍法嗎?涼國公自家也是熟知兵事的人,當知令行禁止,殺人放火,是何等罪過?”
李弘道:“六郎,你賣我一個面子,此事權當與涼國公做個交易!”
“太子殿下,我需要好行商事,也多做交易,可有些事,是不能交易的!”
李賢搖搖頭道:“此事太過惡劣,影響極壞,若是不深究,讓天下人如何看待大唐朝廷?就憑鐵勒人的出身,就是可以在長安肆無忌憚,置大唐國法於無物?可以肆意屠戮我大唐子民?燒我大唐一品親王的別業?”
李弘聽到這話,只能苦笑。
李賢的話也有道理,畢竟長安是天子腳下,出現此等惡劣案件,不處理是不行的,而且必須嚴肅處理。
“那好吧,你把嫌犯交給有司處理!”
李賢搖搖頭道:“我是雍州牧,長安乃我治下,此案我親自處理!”
“多蘭葛失尼是從四品中郎將,除授罷黜之權在你手上,生殺之權,卻在陛下手上!”
李弘現在也在動腦子了,李賢跟他講規則,他只能按照李賢的要求來做。
李賢嚴肅地道:“阿爹賜我白旌黃鉞,便宜行事,我自是有權殺人!”
“先斬後奏,是為便宜行事;我只求六郎變通,先奏而後斬,可否……”
李賢淡淡地道:“那父皇授我便宜行事之權何用?若在軍前,距京城千里之遙,哪裡有時間請示阿爹?”
“現在不是不在軍前嗎?賣給涼國公一個面子,先向陛下奏請,再行處置!”
李弘道:“不過遲上個一日半日,又有什麼打緊?通融一下,便可換得涼國公的鼎力相助……”
李賢道:“我給太子殿下一個面子,賠我明月樓的損失,還我二十九條人命,此事可以商量!”
聽到這話,李弘鬆了口氣。
涼國公契苾何力也鬆了口氣。
李賢擺擺手道:“月兒!”
“奴婢在!”
“明月樓的損失清算好了嗎?”
“清算好了!”
李賢接過賬簿,看也不看,直接塞到李弘手中:“太子殿下,您看著辦吧!”
李弘掃了一眼,憤怒地道:“你這是何意?”
李賢望著李弘道:“這事怪我嘍?難道是我指使契苾貞放火燒了明月樓?此事本與你無關,你非要趟這趟渾水!”
李弘憤怒地道:“我去找父皇……”
“父皇也要講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