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個出身微末的野腿子修士,所修行的法門,還是靠了我才從赤龍門中求出來的,那不過是野修隨意創出來的幾道口訣,就敢來大言不慚,隨口亂言。”
“我且問你,道經你讀了多少,黃庭你看了幾冊,醫卜星相、修行百藝你又懂得什麼,你修行一甲子,到現在也不過是一個普通的煉氣修士。”
“對老夫來說,就是一個十幾歲的毛孩兒,就憑你,也敢妄論天下英雄。”
“你何知道我曾經的輝煌?我出自靖州左家,三歲測出靈體,十歲進入練氣,不過而立之年,便已經突破到了道基境界,當時差點位列潛龍榜上,是何等天姿縱橫,何等不出世的資質?”
“但是,奈何老天不公,老天不公啊!”
“人力終究有窮盡之時.........”
說完之後,他竟然滿臉淚水,那淚水從他的臉頰滑落,不一會兒就掉到了他的白鬍子之上,然後沾染了胸前的衣襟。
“可惜,貧道出身微末,在靖州左家也是支脈弟子,三十五歲步入道基境界,卻因底蘊薄弱,積累不足,在這赤龍門又無名師相助,足足用了近一百個年頭,也沒有從道基初期到達道基中期。”
“再回首時,竟然已到了壽元盡頭。”
“人生百年,終歸塵土,如草木一秋,我若是不苦心算計,怎可求得通天大道?又怎能出入青冥,再次追求仙途。”
“世間無限風光,萬千景色,朝遊北海暮蒼梧,憑什麼那些仙家就可以遨遊天地,而我等底層修士只能做那井底之蛙。”
“我不服!我不服啊!老夫所作這一切絕不後悔。”
“至於那明月劍子又算得什麼東西,不過是仗著掌門的私生子,天生法寶不缺,未出生之時,便有人在孃胎之中餵養。”
“還沒有道基境界,就有紫府老祖親自出手,為其洗煉身軀。”
“但是,那一個廢物,即便是這麼多的資源匯聚一身,即便如此,也只不過是在甲子歲時,才入了那潛龍榜,而且還是排名倒數第三。”
“老夫簡直羞愧與他相提。”
“他想要老夫的東西,就讓他拿命來換。”
“單隻靠你,就不要做那美夢了!”
這些話他是發自肺腑而生。
言語之中,不僅是在發洩這些年來修行不得的苦悶與鬱結之氣。
更有許多對於那明月劍子的不足和慨恨。
此刻看著滿臉淚水,瘋狂不已的左途。
陳皓微微嘆了一口氣。
這老道的確是老奸巨猾。
但是從某種程度上來說,其對修行和長生的追求,以及那一顆對求道之心的不懈堅持。
其實頗為值得他學習。
修行至今。
陳皓同樣是感覺到大道艱難,心酸無比,其中之艱辛,唯有自知。
但是也正是再這樣的環境之下,才需要攀登前路,不停自渡。
倘若是自己都放棄了自己,又如何在眾多競爭者當中脫穎而出。
追求那一線仙機。
頓了頓,陳皓睜開了眼睛,看著左途說道。
“左師,雖然我十分同情你,但是之情形,你也知道,這已經遠遠超出了陳某的能力範圍。”
“陳某自十幾歲踏入修行之路開始,一輩子所求,其實無非是擇一法門,好好修行,但是沒有想到年老之時,卻總是捲入到你們這些人的爭鬥當中。”
“你也知道那明月劍子的脾性,今日裡,若不給明月劍子一個交代,我必死無疑。”
“而你恐怕也同樣如此,今日裡我堪破了你所有的秘密後,今後,想來你也不會讓我活著。”
剎那之間。
陳皓已經想到了很多。
他不再猶豫,肩膀上長袖一捲,手中一把如寒螭般的劍器沖天而起。
劍氣四溢,寒光飛射,彷彿要刺破石府。
劍尖所指之處。
空氣都被撕裂來,發出細微的嘎吱聲,好似被冰霜凍裂了一般。
無窮冰凌凝結,於此同時還有大量冰寒之光,直接凍結了四周的洞府。
將四周的牆體都染上了一層白霜。
“有點意思,沒有想到你本已道途斷絕,今日裡竟然又有長進,忽然間進入了練氣八層,而且距離九層也不遠了。”
“而且寒毒劍術的力道大了不少,你這是將象魔大力法入門了?”
劍光之中。
陳皓的身影若隱若現,整個人似乎與劍合為一體,渾然天成。
左途心中驚懼,然後開口說道。
“你莫非想動手殺我,你要知道這裡可是赤龍宗中,你以為你那強橫的旁門劍氣在我面前能施展的開?”
“或者說,你根本就沒有絲毫還手之力。”
聽到他這樣說。
陳皓拿出來一張金色的符篆,那符篆通體金色,好似一輪小太陽一般,懸掛在空中。
符籙上流動著溫暖如陽光般的光芒,但是那並不是光芒。
而是一種強橫的劍氣,只是太多,又太過密集,散發著光芒。
這方才造成了金陽光芒的假象。
“竟然是一張三階符篆,你從哪裡得到的。”
左途有些吃驚,下一刻,他好似想到了什麼,然後開口說道。
“我知道了,定然是那明月劍子給你的........”
老道目光之中露出來了一絲光芒,隨後雙眼一縮,顯得有些懼怕。
“陳兄,切勿衝動。此符縱然厲害,但是動靜太大。”
他改換了稱呼,繼續開口。
“倘若你出手,吸引了赤龍宗的修士,你無論如何也難以自保。”
左途見狀,臉色更加難看。
但他也知道此刻自己突破失敗,氣血衰竭,本來就已經到了強弩之末。
不是硬拼的好時機,於是緩緩後退。
試圖尋找機會逃離現場
“左師,你休想欺騙於我,那明月劍子實力強橫,我如果放過你,拿不出五元精血,怕是過不了幾日便要身死,你以為他是一個傻子嗎?”
“你如此這般算計於我,我們兩個縱然是一起灰飛煙滅
“也好過我一個人獨自走在了奈何橋上。”
陳皓此言一出,一邊的左途臉色頓時陰晴不定了起來。
他雖然到了壽元盡頭,但是並不想和陳皓這等人死在一起。
思考半晌之後。
他才開口說到
“道友罷了,罷了........”
“我雖然年歲已大,但是還有很多後事沒有處理,也不想與你生死相搏。”
“這一次苦心孤詣,將你丟擲去算計,是我的不對。”
“但是道友也因此因禍得福,獲得了象魔大力法,是福是禍尚未得知呢。”
陳皓咬了咬牙,然後開口說道。
“這還不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