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個靜嫻聖女。”
陳皓低聲讚歎,眼中閃過一絲玩味。
這哪裡是一份佈防圖,分明是一份投名狀。
她將這些薄弱處交出,既是展現合作的誠意,也是在暗示。
一旦等到紫蓮教主斃命之時。
這紫蓮教的大部分根基和底蘊,恐怕還是要收走的。
“到時候,恐怕就是一個全新的紫蓮教了。”
一邊藍如煙在一旁看著,心中亦是震動。
紫蓮教立足千年,佈防何等嚴密,靜嫻竟肯拿出如此重要的簡圖。
足見她對這場合作的重視。
“看來,聖女是真的急了。”
藍如煙輕聲道。
“這些靈脈節點,據說關乎紫蓮教新煉的幾爐丹藥,若是被毀,損失怕是不小。”
陳皓收起玉簡,光幕散去,秘室內恢復了寂靜。
他走到窗前,望著城外正在操練的血煞軍,那些黑色魔紋在晨光下泛著嗜血的光澤。
“急,才好。”
他嘴角勾起一抹弧度。
“她越急,我們的籌碼就越重。”
他轉過身,目光落在藍如煙身上,語氣帶著不容置疑的決斷。
“傳令下去,讓墨千機加快血鴉船的煉製,三月內,最好要第二艘下水。”
“另外,讓通天江張家做好準備,待張家水師在通天江打響第一槍,我們便直撲圖上標註的那處靈脈主節點。”
“那裡,將是我們撕開紫蓮教防線的第一道口子。”
秘室內,陳皓再次取出那枚玉簡。
指尖摩挲著上面靜嫻留下的靈韻。
簡圖上的標記還在腦海中閃爍,每一個紅點都像是一顆即將引爆的火種。
目前靜嫻聖女需要他的力量來穩固地位。
他需要紫蓮教的地盤來壯大血河城。
而張家則渴望在通天江重新樹立權威。
三方各取所需,卻又在無形中擰成了一股強大的力量。
三個月的光陰,在血河城如火如荼的備戰中倏忽而過。
城西山谷的地火熔爐日夜不熄。
墨千機帶著一眾煉器師,加快進度,幾乎是在以損耗生命的方式提前趕工。
當最後一道血色符文烙印在船尾的骷髏頭眼眶中時。
整艘血鴉船突然發出一聲穿金裂石的唳鳴。
彷彿有真正的兇鴉魂魄被喚醒。
陳皓站在城主府的望樓之上,望著那艘通體漆黑的巨舟緩緩升空。
三十丈長的船身遮天蔽日,兩側刀鋒般的羽翼舒展時帶起獵獵狂風。
將城牆上的血旗吹得嘩嘩作響。
“比預想中快了七日。”
陳皓指尖輕撫著望樓的欄杆,眼中映著飛舟的影子。
“墨千機果然沒讓人失望。”
身旁的藍如煙遞上一份卷宗。
“按照城主的吩咐,三百血煞軍已完成登船演練,張大力統領親自帶隊。”
“玄鐵重盾與破甲弩均已裝載,屍王精血淬鍊的箭簇足備三千支。”
陳皓接過卷宗翻了兩頁,忽然抬頭看向天空。
血鴉船正在百丈高空盤旋,船底的血紋突然亮起。
一道肉眼可見的能量漣漪擴散開來。
“傳令張大力。”
陳皓的聲音隨著風傳向城外。
“按原定路線,午時前抵達紫蓮教靈脈主節點百里外待命。記住,未得我的命令,不得暴露蹤跡。”
“是!”
城樓下傳來張大力洪亮的回應。
片刻後,血鴉船猛地掉轉方向,雙翼拍打間加速如電。
黑色船影很快縮成一個小點,消失在雲層裡。
三百名血煞軍在甲板上列成方陣,玄鐵重盾反射著冷光。
同一時間。
通天江的水面上正掀起另一番波瀾。
十艘黑蛟樓船如蟄伏的水獸,靜臥在張家軍港的深水泊位。
千年黑沉木打造的船身泛著幽藍光澤,撞角處鑲嵌的妖獸獠牙在陽光下閃著嗜血的光。
五百玄水衛身著鮫綃軟甲,手持三尖兩刃刀肅立甲板,靴底的防滑紋路在潮溼的木板上壓出淺淺的印痕。
張景站在旗艦的指揮台上,玄水令在掌心微微發燙。
三日前收到陳皓的傳訊時。
他正陪著三位老祖檢視玄水鏡中的紫蓮教佈防。
那些被靜嫻標註的沿河據點,有一部分是紫蓮教用卑劣手段從張家手中奪走的碼頭。
“公子,午時三刻潮汐最盛,正是順流而下的好時機。”
張洪的獨眼裡閃著興奮的紅光,他粗糲的手掌拍著船舷。
“玄水衛的兒郎們都憋壞了,就等您一聲令下,把那些紫蓮教的旱鴨子捅個透心涼!”
張景低頭看向江水中樓船的倒影,笑了笑。
“這些紫蓮教的廢物在地面猖狂也就罷了,還非得來通天江之中招惹我們。”
“這一次我們當然要讓他知道,有時候,水面下的刀,比天上的箭更致命。”
他握緊玄水令,指節因用力而發白
“告訴各船,起錨後以七星陣形推進。遇到紫蓮教的巡邏船不必糾纏,直接用撞角鑿沉。”
“我要讓他們知道,誰才是這裡的主人。”
話音剛落,十艘樓船同時發出沉悶的轟鳴。
絞盤轉動間,碗口粗的錨鏈被緩緩收起,濺起的水珠在晨光中連成一道銀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