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咋不要我的命呢?
家裡攏共剩五畝田,娶個媳婦賣掉兩畝還不夠!
我這是娶兒媳嗎?
我是給自己娶了個活祖宗,我得給她供起來!”
夏志高十分看不上張氏動不動哭鬧的行為,語氣裡帶了些嫌棄:“娘,你能不能別這麼目光短淺?
到了年底,別說是兩畝田,就是二百畝,你也能賺回來。
趕緊把手鐲取下來給我,我去銀樓翻個新花樣,添到聘禮單子上。”
張氏捂著手臂遲遲不肯動:“這是我娘臨死前頂著幾個嫂子的白眼特意留給我的,我誰也不給!”
張氏很清楚,她和李棗花爭的不是鐲子,是以後在家裡的地位。
但她絕不能讓!
李棗花現在還不是林家小姐,只是她夏家兒媳,就該聽她這個婆婆的話。
只要最開始能把人壓住了,以後就算成了林家小雞,也會敬著她這個當婆婆的。
夏志高見張氏不肯退讓,直接放下狠話:“娘,棗花既然開口了,鐲子肯定是要有的,你如果不給,大不了我再賣一畝田。”
張氏被氣得頭眼發昏,心口一陣絞痛:“你、你!”
她終於意識到一個可怕的問題,兒媳婦還沒進門,兒子就徹底偏了心。
這比殺了她還叫她難受。
李氏捂著胸口跌坐在椅子上,嘴唇直哆嗦:“我這是造了什麼孽啊,生個兒子,一把屎一把尿辛辛苦苦拉扯大,我捨不得吃捨不得穿,什麼都緊著你……”
夏志高懶得聽這些車軲轆話,前世今生,他不知聽了多少回,聽得耳朵都生了繭子。
每回不順意,就是生他養他不容易,難不成是他求著要出生的?
他甚至想:要不是你們沒本事,我至於這麼辛苦?
要是生在富貴人家,我現在就該安心讀書,為科舉做準備,哪用得著為個銀鐲子在這兒磨嘴皮子?
張氏不知兒子心裡的嫌棄,還在那兒哭天抹淚。
夏志高只覺得煩。
她有什麼好委屈的?生了他這樣的兒子,才是她這輩子最大的福氣!
等他將來考取功名,她不就是官老爺的娘?
現在連個鐲子都捨不得,眼皮子淺成這樣,活該窮一輩子!
“娘,”夏志高打斷張氏的哭訴,聲音冷得像冰,“你要真為我好,就別拖我後腿,爽爽利利按李家要求把聘禮送過去,棗花還能念你個好。
等到年底跟林家結親,別說是銀鐲子,金鐲子都讓你換著花樣戴。
眼光看長遠點兒,別一天到晚盯著眼前三分地。”
這話說完,夏志高甩袖就走,再不想看他孃的窮酸樣。
張氏嚎哭一通,不僅沒得到兒子安慰,反而又被罵沒眼光,更加生氣了。
“娘,這時候哭也沒用,不如想辦法解決問題。”
張氏一肚子氣正愁沒處撒,聽到女兒夏采蘩的話,頓時罵道:“你個死丫頭懂什麼,有這功夫在我面前唧唧賴賴,不如去勸勸你哥別發癲,還沒娶了媳婦就忘了娘。”
夏采蘩今年十歲,卻有著不符合年齡的成熟,張氏的話沒有給她帶來任何影響,最起碼從表面看不出來。
她蹲在張氏輕聲道:“娘,是夏家獅子大開口,您跟大哥置什麼氣?
如今大哥鐵了心要娶棗花姐姐,您跟他硬碰硬,他什麼都聽不進去,反倒傷了母子情分。
您不如順了大哥的意爽快答應,然後逼著李家多給些陪嫁。
只要嫁妝進了咱家,那就都姓夏,不過是左手倒右手的事兒,還給大哥做了面子,這不就是戲文裡常說的兩全其美?”
張氏眼睛一亮,抹了把鼻涕,笑著摟住女兒:“還是姑娘貼心,比你幾個兄弟強多了。”
夏采蘩笑了笑,沒傻到把這話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