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許多聲道完全交織堆疊在一起,像垃圾場裡堆成山的垃圾一般雜亂無序,林謙和夏聰兩人聽的腦子嗡嗡嗡的,真的聽得非常認真了,但來自兩岸三地的媒體,燕京口音的普通話,標準的普通話,廣府口音的普通話,標準的粵語,還有白話和寶島口音的普通話,七八種差別不大不小的語言每一種都是費點力能聽懂,但是全都擠在一起,就是一個字都別想聽懂了。
林謙強忍住即將炸裂的大腦,冷汗不停地從頭上流下來,大腦幾乎承壓到了極限,這些人不是對他有多麼不友好,相反每個人的臉上都掛著微笑,但是他的腦子只有一個,完全不能從中分辨出有用的資訊做出回答。
夏聰驅趕了一圈,總算維持住了場內的秩序,回過頭一看,林謙本就白皙的膚色此時變得煞白,虛弱得感覺隨時都要散架,夏聰一看就知道是為什麼,實在是腦子轉不過來了。
“這傢伙因為專輯的事情,昨天晚上都沒怎麼睡,今天上午還去參加籤售,下午還有別的行程,剛回家準備休息,你們在這大太陽底下站了一下午也不容易,我們什麼也不說,你們也不好回去向上司交差是麼?所以,給他喝口水的時間讓他緩一緩,讓他自己來說些想說的,你們就先別問了,可以麼?”
見林謙此時確實臉色慘白有些虛弱,一些媒體閉上了嘴,但還有一部分在和同行發牢騷。
夏聰在附近找了一家小超市,把整個冰箱的飲料和冰棒全都包了下來,給這些來的媒體發了下去,而他和林謙只留了兩瓶礦泉水,一人一瓶。
見夏聰如此會來事,那些原本還有怨言的媒體也沒有什麼牢騷可發了,畢竟人家確實事出有因,不方便接受如此龐大群體的採訪,如果要接受採訪就不能偏頗,那隻能一番話讓所有的人帶回去交差了。
林謙拿起礦泉水咕咚咕咚迅速一瓶水見了底,肉眼可見地嘴唇開始紅潤起來,眼神又重新有了光芒。
所有人的鏡頭整齊劃一地對準了林謙,林謙輕咳一聲,隨後示意大家可以開始了。
“我對我的專輯爆紅是沒有什麼想法的,這在我的設想裡是可預料的,我只是沒想到能夠一個晚上能賣到300萬,原本我對這張專輯的設想只是拿個鑽石唱片就夠了。
第二點,說實話,我是一個有些喜歡挑戰的人,受我父親的影響,想要做的事情,我會非常的大膽,不計代價地去做,而為了做音樂,沒有繼續深造就是我選擇付出的代價。
第三點,對於姚興剽竊的案子,我當然是氣憤的,在我知道受害者還有那麼多的時候,我第一個希望他去蹲笆籬子,牢底坐穿,不過很顯然他其實罪不至此,而且我們在請律師調查這個案子的時候,金山樂隊的前吉他手梁峰戲稱我們是‘受害者聯盟’,還說我年紀最輕但是損失程度卻是最大的,其實我不太認同這個說法,但事實是最後判決的時候很大一部分確實和我的選擇有關係,客觀來說確實如此,但是事實真的這樣嗎?
迷途樂隊的阿Ken蔡卓興從一個意氣風發的搖滾少年,現在成了一個靠著奇裝異服讓自己當模特的網店店主,即使這樣月銷仍然難以破百。
金山樂隊的主唱陳斌因為窮,在酒吧駐唱被人灌酒酒精中毒去世了。
紙飛機樂隊的貝斯手小K闞啟東想去看這個畜生被審判的樣子,結果連路費都掏不出來。
姚興剽竊太平樂隊主唱黨泰寫的《盛世頌》,爆火後一週,黨家因為掏不出醫藥費,22歲的黨泰因為本來並不嚴重的肺炎在醫院裡活活被拖死,因為在死前,他們家還有更大的病號需要這筆錢。
我不覺得570萬港元的賠償數字非常大,其實你們也可以看到,只是這一張專輯,帶給我的收益就遠不止570萬港元這個數字,何況這570萬港元是十數個受害者分呢?
相比之下,顯然是讓他蹲幾年牢更讓大眾解氣吧?
但是大眾解氣了,他們幾個真正的受害者又怎麼辦呢?
繼續為了生計沒日沒夜的奔波,每天下了班都要抱著出租屋裡受潮發黴的吉他得過且過,最終當一個麻木的中年人?
至少這筆錢能夠幫助他們解燃眉之急,是這樣吧?
至於第四個問題,我想我之前在佳瑜姐的演唱會的會後採訪已經回應過了,在這裡我就不多說了,現在的網際網路已經很發達了,想必一個多月前的訊息還不至於被清除。
第五個問題,其實之前也有朋友這麼問我,我給他們的回覆就是:每一個版本都是人的一個成長階段,1.0正是人最朝氣蓬勃的時候,所以基本上都是青春熱血的,偏主旋律一些的歌,所以專輯之所以在5月4日發售,是我特地選的日子,因為這其實也預示著,我的1.0版本,到此為止了。
最後一點我想說的,港島很熱,希望你們以後不要在我家樓下蹲我了,我真的很想好好地當一個普通人過我的生活,哪怕你們每天零零散散地到我家附近的商場吹著空調蹲我,路上碰到我我都能跟你們扯兩句閒天,但是你們二三十家媒體一起圍著我,我真的是無福消受啊!
最主要的是,這夏天太熱了,我能有一個穿著短衣短褲拖鞋,不戴口罩出門的自由嗎?我近視還散光,我也不想戴個隱形加墨鏡出門,能讓我舒舒服服地戴個框架出門嗎?”林謙雙手合十,一臉哀求地看著面前的數十家媒體。
聽到最後,在場的許多媒體實在是沒憋住笑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