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笑了起來,看著尤乾陵,側身伸手。
“王爺先走。”
尤乾陵順著她的手步出了前廳。
西院十分熱鬧,院裡院外都是人影。尤乾陵走過去,所有人便自動分開,讓出一條一人行過的路。
元碩正站在書房門內,側頭見尤乾陵來了,下意識往他身後看。
閆欣抬眼,正好看到他喜上眉梢說:“來的正好。”
尤乾陵嗤道:“我還真是多餘。”
元碩上來,先拱手告罪,接著和閆欣道:“鄒氏在裡面發瘋,瞿寅被抓進去了。這密室被封死,我們進不去。”
閆欣:“……啊?”好傢伙,還真是化身越蘭舟了嗎?
元碩有些不好意思。
“她說,能進去的人,除你之外,誰都不行。”
閆欣:“……”又讓她送死?錦衣衛真是好有種呀。
她側頭看尤乾陵。
尤乾陵難得說:“不行。”
別人不明白期間緣由,大約得尋思一下這郡爺怎麼又不高興了。元碩卻知道現在的尤乾陵不比第一日來的那時候。
就如同,面前的女店主也不再是最開始的女店主了。
“這……”他為難說,“瞿寅是瞿家唯一的繼承人了。”
尤乾陵不為所動。
“不是還有瞿艾嗎?”
元碩:“……”
閆欣可不想當真被尤乾陵拿捏在手裡。
她說:“我去吧。”
說完,不管尤乾陵會不會攔她,便徑自上前,敲了一下封死的石板。
裡面傳來了一個低沉嘶啞的聲音。
“是你。”
閆欣說:“是我。”
密室的門開了一道縫,裡面立刻衝出了撲面的血腥味。
所有人都變了臉色。
元碩繡春刀上了手,忽然一邊站著的鄒延嚇了一跳,上來按住了元碩的手,巴巴看著尤乾陵。
“郡爺………不能殺她呀。”
尤乾陵臉色沉了下去。
閆欣眼也不眨地站在那,看著裡面——鄒氏手裡拿著一把簪子,簪子的針尖抵在瞿寅脖子上,一道蜿蜒的血流如細絲滑入瞿寅衣襟內。
瞿寅跪坐在地上,雙手被綁在身後。他嘴上被布條綁著,只能發出嗚咽聲。
人沒死,看上去除了脖子身上也沒有明顯出血的傷口,這沖鼻的血腥味不是他的。
閆欣鬆了口氣,回頭說:“郡王爺,元千戶。我留在前廳的東西勞煩替我保管好,待我辦完事後再問兩位取。”
她側身擠進去,密室大門砰的一聲沉重地合上。
鄒氏拿開了手中捏著的簪子,將瞿寅推翻在地上,隨後一腳踹在瞿寅頭上。
瞿寅腦袋一歪,昏了過去。
閆欣趕緊上去把人扶起來,說:“何必下這麼重的手。”
鄒氏盤坐下來,盯著她。
閆欣一邊擺弄瞿寅一邊問:“手還抖嗎?”
鄒氏說:“抖得停不下來。你不怕我。”
閆欣說:“怕死了。不過和外面那位要帶我進詔獄的郡王爺比起來,我選擇進來面對你。”
鄒氏拿起自己的手,那手畸形地歪在一邊,不受控地抖著。
“好痛呀,可我感覺不到。”
她似乎沒聽進去閆欣說的話,只是自顧自唸叨。
“那個老不死罵青哥,還說死得好,讓我把鶯雀拿出來,他要帶著它和青哥的屍體去找祭天台。我好生氣,這種人才該死。所以他死了。”
閆欣問:“管家呢?”
鄒氏捂著臉,說:“他必須死。我,越家會走到今天,全都是拜他所賜,求饒也沒用。他就死在這裡,我動的手。死完我覺得不解氣,拔了他亂說話的舌頭。”
閆欣點頭。
“知道了。現在解氣了。”
鄒氏笑了兩聲。
“太解氣了。可是我還是有點懵……你說青哥他為什麼……我這樣的人,不值得啊。”
閆欣心說瞿青就是這樣的人啊。
“他覺得值。我想你應該還要活一段時間,畢竟他收集的這些案子不能白白浪費,他的願望你還得為他實現。”
鄒氏喃喃道:“這麼一想,又覺得我挺值的。”
閆欣想說瞿青不是這樣的人。但她沒說出口。這裡的三個人,她是最沒資格開口的人。
沒有人比鄒氏更瞭解瞿青。
片刻後,閆欣低聲說:“我得離開這裡。”
鄒氏指指密室另一側,沒有說話。閆欣轉過身,忽然聽她說:“那邊有個箱子,你帶走吧。這個東西不能給平南郡王。”
閆欣一頓,看向放置在牆上格子裡一個長條的木匣子。
閆欣跑過去將木匣子拿下來,抱在懷裡。她往前邁出去一步,忽然想起了什麼,問道:“你什麼時候想起來的?”
鄒氏道:“看到鶯雀的時候就想起來了。這是青哥專門為我定下的暗語——鶯雀殺之意,看到這個我就可以復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