閆欣回神往上指,道:“上面。”
驚偶正蹲在神像心口處,感受到了閆欣的氣息,正眼巴巴地看他們。
——
尤乾陵仰頭和神像對視了片刻,腦海中關於母親的記憶一點點地重現。
閆欣見他沒作聲,挫著手準備往驚偶那邊去,卻聽尤乾陵道:“等下。”
閆欣問:“怎麼啦?”
尤乾陵遲疑地問道:“能讓我來嗎?”
閆欣意外地看他,但馬上心神領會了。
這是尤乾陵生母的神像。想要自己親自為生母做點事是人之常情,正好機芯也不是非要內行人送過去才行。
她沒理由拒絕,也樂意給尤乾陵這個機會。
閆欣往後退,讓開了位置,細緻地吩咐說:“那您自行上去,機芯在驚偶手中,您只需要哄它一下,它就會替您將機芯裝好。”
尤乾陵有點緊張,假裝自己不在意地回了一句。
“你自己上也要哄它嗎?”
閆欣果斷否定道:“我說一它不敢說二。不過我認為您哄它,比我命令它管用。”至少不用事後哄它。
驚偶確實偏心,見上來的是尤乾陵,它還會伸手拉一把——換成閆欣,就得掛她身上讓她帶著自己走,多走一步就不行。
笑偶蹲坐在神像的手掌心,低頭盯著閆欣。
驚偶一開始還興高采烈地帶著尤乾陵往神像肩頭爬了一段路,忽然意識到了什麼,回頭到了尤乾陵面前。
尤乾陵往上看了一眼,沒發現什麼異狀,問道:“怎麼?”
驚偶攀上尤乾陵的肩頭,往下面看過去。
尤乾陵順著它的視線看過去,才發現它在找閆欣。
尤乾陵失笑,心說閆欣怎麼連自己做的偃偶都不瞭解——驚偶雖然見色忘義,但它做正事時永遠一板一眼,一切以閆欣的意願為主。
就像白朮說的那樣——偃偶是死的,它們永遠都不可能背離造物主的意志。
尤乾陵輕敲了下神像,閆欣立刻敏銳地抬頭看他。
尤乾陵指指驚偶,說:“你的命令呢?”
閆欣愣了下,忽然笑了起來。
“聽郡爺的話啊,有糖吃。”
驚偶這才回頭,比先前更快地竄上了神像的肩頭,尤乾陵雙手抓著神像的肩頭,將自己撐上去。
翻過神像家肩頭後,他看到了神像背後,一個小小的黑洞躲在母親鍾愛的鸞鳳紗頭巾下方。
尤乾陵低聲道:“將機芯裝進去吧。辦好了,想要什麼,本王都賞給你。”
驚偶像是聽懂了,慷慨無比地掏出了珍藏在自己肚子裡的黑色方形鐵塊。尤乾陵是第一次見到所謂的機芯,好奇地探頭看。
驚偶寶貝地遞到他眼前——只有一瞬,又立刻小氣地收了回來。
尤乾陵壓著狂跳的心口,看著驚偶到了黑洞面前,將機芯送了進去。
沒有聽到重物落進去的撞擊聲。
尤乾陵聽到的是一陣綿軟輕細的機關轉動聲,像是有一個恰到好處的底座穩當地托住了這隻機芯,溫柔地將它放進了它原本應該在的地方。
一聲悠長,又熟悉的喟嘆聲。
尤乾陵下意識站了起來。
閆欣眼看著那些原本和關本法等人進進退退‘玩得不亦樂乎’的九具偃偶同時齊齊回了頭。在那一聲喟嘆之後,全數回到了各自的棺木旁。
關本法一時間不明所以,有幾個護衛追了上去,閆欣忽然大喝一聲。
“都退下!”
那幾個護衛嚇了一跳。
關本法道:“為何。”
閆欣道:“我不信你們沒看出來,前面他們只是在擋,沒有殺的意思。但你要是靠近他們的棺木了,這就是撩虎鬚了。”
雲長青側頭看向白朮。
“她不是在瞎說?”
白朮說:“是不是你們試試看不就知了嗎?”
雲長青狐疑地看白朮,抬手朝關本法揮道:“先退回來。”
白朮頗為可惜地卸了偃偶身體裡蓄起來的力道,道:“雖然帶了一點恫嚇的意味,不過接下來在場的所有偃偶,都將不會是你們前面見到的模樣。包括我。”
雲長青下意識問。
“什麼意思?”
白朮的聲音一下子變了。
“雲家的小孩?”
他聲調變成了一道婉轉中帶了一絲威儀的女聲,雲長青愣了一下。
“……”
‘白朮’詭異地笑了聲,說:“上次見你還是個青年才俊,本宮尋思雲家也算出了個宅心仁厚之人。”
“這一晃都成了現在這副模樣了。這歲月當真會折磨人呢,你也成了這副德行。”
雲長青:“你………”是什麼人?
女聲聲音一下子冷了。
“看來,雲家還是走上了那條不歸路。”
雲長青忽然想起來了。
他雙腿一軟,跪下去,俯身在地。
“長,長公主殿下!”